密闭空间里,洛迷津根本逃不开,任由容清杳为所欲为。
女人身上清洁冷冽的香气将她全身缠裹,如同一条无形的锁链控得人进退维谷。
或许是身体本能,也可能是洛迷津天生对容清杳缺乏抵抗力,她几乎沉浸在这个伴随着苦涩、占有,甚至有些道德瑕疵的吻里。
直到两人的唇瓣发肿,淡淡的血丝印在湿软的唇肉上,尝到对方和自己的血腥味。
体会到容清杳周身散发出的强烈占有欲,洛迷津脑海中不断回放容清杳当年说过的话。
那种压抑的、发颤到近乎沙哑的声线,由嫣红病态唇瓣一字一句道出:
“首先我是个固执的人,认定了的就不会改变,下定决心了,就必须要得到,不然这一辈子我不会停止争取。”
“但既然我做出了决定,就绝对不会放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洛迷津一直明白,深深清楚容清杳是什么样的人,女人为了一个目标,能够忍受自己去曲意逢迎,卑躬屈膝,纵使她不喜欢这样,也能为了野心而日久年深地忍受。
因此容清杳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一丝一毫都不可以有偏差。
现在得到名望、财富、地位的女人,唯独缺一个年少时的“承诺”,她自然要将这份承诺兑现。
“容小姐,这也是你的手段之一吗?”洛迷津靠在真皮座椅上,静静看着容清杳。
她们曾经击掌为誓,永不分离,一切本就是她欠容清杳的。
“是的,”容清杳不准备狡辩、伪装或是欺骗,坦然承认这也是手段之一。
或许稍微有点激进,但自从重逢后,她已经等了太久,尤其在确认洛迷津和兰明雨只是朋友关系后。
想到这里,容清杳隐没在黑暗中的深邃双眼,泛起幽暗的红。
或许,她不是做不出来横刀夺爱的事情。
她终于承认,无论洛迷津和兰明雨是什么关系,她都会做到现在这一步,之后还会有更多步,直到洛迷津回到自己身边。
何况,她能看出来洛迷津过得很辛苦,否则也不会蹲在酒吧外的信号灯下,这个人过着来回奔波劳碌的生活,为了洛知问的病情一天比一天消瘦。
在她的设想里,洛迷津应该还是那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或许人身没有那么自由,但至少不必为了钱为了生计发愁。
她深刻知晓为了钱发愁,是一件多么难受的事情,一旦想到洛迷津也过着这样的生活,便好似烈日灼心。
而现在一切都变了,她再如何克制,也无法熟视无睹。
可能帮助洛迷津的方法还有很多,但她思前想后,还是认为最好的、最安全的,就是让洛迷津留在自己身边。
或许这听上去私心满满,但她已经别无他法,
“为什么?”洛迷津冷冷地发问,像没了发条的玩偶。
“你和我都清楚,”容清杳的声音很软很温柔,带着绵绵的循循善诱,“这样对你和知问是最好的选择。”
“最好的选择?”洛迷津攥紧了可怜的小手机,她想质问容清杳凭什么这样认为!
让她住到即将订婚的前任的家里,这天底下哪里有这么滑稽荒谬的事情。
可能容清杳已经完全放下了,能够毫无芥蒂地释放所谓的善意。
甚至容清杳能够融入这个国家,所谓的开放氛围中去,认为偶尔喝醉了接吻拥抱,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她不行,这辈子都不行。
容清杳听出洛迷津话里的委屈,顿时心变得更软,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激进,导致判断错误,行事过分。
女人轻声叹息自己的无可救药,原本就放软的声线更是如水般柔和,“洛迷津,如果你不想见到我,我可以不在你面前出现,不打扰到你,好不好?”
洛迷津眼眶酸胀,温热的液体在眼眶打转,这个人对她越好越温柔,就会越提醒她,这个人已经不属于她了。
她觉得容清杳好残忍,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要和别人订婚?
不,她不该忘记,是她辜负了容清杳,兰因絮果,都是自找的。
“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这样,你能做到不见我不打扰我,为什么不经过我同意就来这儿找我?”
车厢里是长久的沉默,长到洛迷津从酸涩混乱的情绪中清醒,觉得自己怎么还是这么自我自私,别人给予无私的帮助,还因为自己的情绪而反过去质问别人。
不识好歹大概就是她这种人了。
强行压制掉那些汹涌的心绪,洛迷津正要开口向容清杳道歉,就听见女人轻轻喊了声自己的名字。
“洛迷津,对不起,是我太急躁,没考虑到你的感受。”
这下轮到洛迷津沉默不语,她逼迫自己以平常心来看待容清杳,将所有幻想都连根拔除。
本来容清杳的人格魅力就足够高,在谈话中令人感到舒适、被重视是常有的。
如果因为这么明显的礼貌而想入非非,最后陷入痛苦边缘的只有她自己,落得自讨苦吃的下场。
“你的提议我同意了,我和知问都很感激你。”
“好,”容清杳静静地等着洛迷津的下文。
洛迷津站在小阁楼的窗边,夜灯吹乱她的头发,远处的霓虹灯闪烁,她脑中浮现出女人穿着婚纱的美丽模样,光影摇曳,影影绰绰,朦胧盛大。
画面在别人给容清杳戴上戒指时戛然而止。
那是别人和容清杳的世纪婚礼,而她只是为婚礼奏乐的配角。
醒醒吧,容清杳的幸福,你没有资格参与。
“我会尽快搬过去,”洛迷津的目光游移起来,像是一片被戳瘪的小气球,“那是你的房产,我没有权利将你拒之门外,你不用做到那么多。”
容清杳垂眸,掩住眸底的一分势在必得的晦暗,她推了推银丝眼镜,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她的电子羊就是这么个善良心软的小孩子,吃软不吃硬。
“但我希望今天这种事情尽量不要发生,我们分手了,你有你的新生活,我有我的,我不喜欢拖泥带水。”
车窗外霓虹灯的冷光,照得女人本就淡漠的面容更加矜冷,浓密纤长的睫毛垂下,显出几分无声无息的哀戚。
她强撑着快要无法留存的体面,清晰地回应:
“可以,这是一笔公平的交易,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和我商量,随时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提出你的要求。”
洛迷津勾勾唇角,没想到有一天也会得到容清杳这样套又体贴的言语,好像她们从前任怨偶的关系突然变成谈判桌上合作的两方。
“可以商量的话,我的确有一个要求希望你应允。”
“是什么?”容清杳无所谓是怎样的要求,只要洛迷津离自己近一点,怎么都可以。
“容清杳,你现在给我提供的住所、知问的医疗费,还有其他杂七杂八、计划外的支出,全部的费用我都会记好,然后一点点还给你,我会去打工,尽量早日还清。”
好不容易咽下“非要和我如此生分”的话,容清杳咬着下唇,提醒自己她和洛迷津现在本来就很生分。
生分了七年。
除了一点一点瓦解冰消,她此刻别无他法。
“好,都可以,按照你的心意来。你住到离医院最近的那栋房子可以吗?我会让家政打扫干净房子,负责做饭的人有五个,你可以尝尝谁最合你的胃口,就留下来,全留下来也可以。”
“都可以,”洛迷津声音哽咽到只能再说出一句谢谢你。
“还有,你可以给房门换把新锁和新密码,”容清杳的声音越来越平静,“有什么事,你可以随时联系我,一周七天,我会有三天和你住在一起,保证你的生活状态,可以吗?”
“好,”洛迷津垂着眼,碎发遮住眼睛。
她耳膜里持续不断地耳鸣,手机屏幕刚暗下去,又收到了容清杳发来的短信。
是言思的联系方式,包括电话号码、号、电子邮箱。
“这是我助理言思的联系方式,我有事的时候,会让她过去找你。”女人下意识想要摸摸洛迷津的脸,又很好地忍住了,只居高临下地说,“没问题的话,你明天就可以搬过来。”
“明天就搬吗?”洛迷津侧过脸,望着车窗外的夜景,“我还需要跟朋友说一声。”
“哪个朋友?”容清杳无声地勾唇,目不转睛地看着洛迷津。
“兰明雨。”
闻言,容清杳低低笑了一声,“打个电话说一声就可以了。如果非要那么麻烦的话,现在我就可以帮你搬过去。”
她略微探究地看着洛迷津,虽然亲耳听见洛迷津拒绝了兰明雨的表白,但这两人仍然亲密地走在一起,至少在她看来一起去电影院,一起回家,已经足够亲密了。
“我过几天会很忙,可能有些不方便,所以你越早搬家越好,”她放低声线,以退为进,料定洛迷津会心软,“如果只是朋友的话,你们晚些时候再聚,也是可以的吧?”
“嗯,好像是的,”找不到合理的理由反驳,洛迷津只能小声同意了。
“你和你朋友周末如果想去清静一点的地方玩,我恰好知道几处人少僻静的生态园,可以陪你们一起去。”
“不,不用了,我和她周末很少出去的。”
容清杳温文尔雅地笑笑,“这样啊,那以后我们可以陪知问一起去。”
“陪知问?”
“嗯,知问肯定会好起来的。”
洛迷津沉默了,这些年她听过的安慰也不少,来自陌生人、医生的、朋友的,但容清杳说出来的,就莫名有种魔力,让她相信以后会变好的。
“已经快十一点了,你……”容清杳话还没说完,就被洛迷津打断。
“我先回去了,”洛迷津察觉到自己今天和容清杳的相处时间过长,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再见。”
“嗯,再见,”女人始终保持着优雅淡然,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中。
推开车门,洛迷津迅速下车,头也不回地望自己小阁楼走去。
容清杳看着洛迷津下车的背影,不断劝说自己要耐心,已经等了七年,再多等几天一周也是无伤大雅的。
小阁楼下面的路灯坏了,洛迷津抱着被子在窗户前坐了一晚上,凌晨的时候起来匆匆忙忙地收拾行李。
其实她根本没有多少东西,几件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一个24寸的行李箱加背包就收拾得差不多了。
熬到早上八点多,她正要打电话给搬家公司,就接到了言思的电话。
“洛小姐,你起床了吗?”
“嗯,我起了。”
“那正好,我在你楼下呢,容总让我来帮你一起搬家,麻烦你开个门我好进来。”
“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经收拾好了,”洛迷津拖着行李箱下楼,留了张字条给房东,并用这个家的钥匙压在玄关的柜子上。
言思刚把手刹拉上,惊讶道:“你动作这么快啊?”
“嗯,”洛迷津本就不善言辞,对上言思这种有点自来熟的人更是感到局促。
见到洛迷津从屋子里走出来,言思急忙下车,走到洛迷津身边,还想帮忙提点行李,结果对方背一个包,提着行李箱,让她无从下手。
“你的行李只有这么点?”
蓬松的银发略微凌乱,熬夜后的双眼通红,不像是搬家去更好的地方,更像被迫离家出走的小猫小狗。
洛迷津神色平静,跟在言思身后往车上走,“这些年经常搬家,东西多了反而不方便。所以,这样最好。”
“那倒是,”言思打开轿车的后备箱,让洛迷津放好行李箱,再拉开后座车门,“洛小姐,你应该还没吃早饭吧,我给你带了玉米饼、香菇鸡肉粥,还有两个溏心蛋,你可以坐在车上吃一点,我开车还是很稳的,你上次也坐过。”
车后座放着一个十分干净整洁的帆布袋,想来里面就是言思提到的那些早餐了。
洛迷津拿起温热的帆布袋,问道:“这些饭……是她做的吗?”
反应过来洛迷津在问是不是容清杳做的早餐,言思绕回驾驶座,边系安全带边回答:
“不是,容总今天一大早就去工作了,还有出好几天的差。早餐是我自作主张在快餐店买的,味道一般,只能填饱肚子。”
怪不得今天早上容清杳破天荒叫她去外面买早餐给洛迷津,原来是早就料到这人可能不会吃她做的。
不得不说容总对自己的前女友还真是有够了解的。
“谢谢,多少钱啊,我转给你,”洛迷津神思恍惚,做什么都慢吞吞的,这才慢慢把早饭搁在餐板上,“还有,你吃了吗?”
“不用不用,都是容总报销的,我吃过了,冰咖啡和牛角包。”
听见言思这么说,洛迷津默默地计算着早餐的费用,记在了欠下费用的备忘录里。
启动特地开来的加长轿车,言思时不时回头看两眼洛迷津,发现女生很安静,只有在车辆经过自然风景时,才会抬头望向窗外。
看着看着会不自觉地双手趴在车窗上,像个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小孩。
“以后搬过去跟容总一起住,应该会方便很多吧?”言思费尽心思开始和洛迷津搭话。
“是吧,”洛迷津勉强笑了笑。
“对了,容总让我告诉你,你妹妹已经转到私人医院了,心脏的配型工作也在进行中,相信不久以后就会有好消息。”
“嗯,”洛迷津想到立刻要和容清杳住在一起,略感局促地抓紧了衣角,“帮我谢谢她吧。”
“你和她住在一起,你可以自己感谢她,比如做顿饭,一起看看电影,帮她一起插花什么的……”
洛迷津笑了笑,没有继续搭腔。
开出去一段路后,言思忽然把车停在一家颇有名气的私房菜馆门前。
“洛小姐,我刚想起来,容总昨晚头疼发作,没吃好也没睡好,我身为她的私人助理,还是得给她买点常备的药和饭菜送到公司去。”
言思说完这番话,特意解开安全带观察洛迷津,发现女生蹙了蹙眉,便垂下眼,一言不发。
什么!
她刚想出来的苦肉计竟然完全没有效果吗?
不是在小说里都很管用的吗?
这一路上她一直绞尽脑汁来着,想要观察出点洛迷津对容清杳不同寻常的地方,现在怎么感觉会无功而返啊?
“正好我看你没吃多少早饭,我们一起下车去看看菜单,一会你帮我提一提餐盒,我一个人提不太动,”言思不信这个邪,决定直白一点,料定洛迷津不好意思拒绝。
果然,洛迷津点点头,唇角的梨涡浅浅,“好的。”
这间私房菜馆的装潢设计都十分古典,山水花鸟雕梁,言思进去后立刻有熟悉的服务生要过来招待,被她用眼色制止了。
“洛小姐,你看看你有什么想吃的,随便点,我这边帮容总点些菜打包带走。”
“我不饿,你给她点菜就行,”洛迷津刚才喝了半碗香菇鸡肉粥,现在什么也吃不下。
言思拿起菜单,随手点了一碗山药茯苓粥、清炒时蔬、地三鲜、糖醋排骨、宫保鸡丁。
“再来个羊肚菌炖的鸡汤,要那么特别好的鸡。”
这家餐馆的饭菜量很足,光是鸡汤就装在一个干净的砂锅里,别的菜也分开装盘,有条不紊。
言思一计不成只好又带着洛迷津往药店走,一进门就报出了几种治疗头疼的药。
店员立刻应声去后面的药柜上帮忙寻找,言思用余光看向洛迷津,发现她似乎仍然无动于衷,只盯着自己的手机看。
难道说容总这位前女友对她,真的已经释怀了,真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当店员还在帮忙找药的时候,看起来一直在神游天外的洛迷津忽然开口,像在自言自语:“这些都是处方药?”
言思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洛迷津在问自己。
“对,对的,医生给容总开的,可以放心吃。”
“她需要长期吃药吗?”
虽然被叮嘱过不要乱说话,但言思还是委婉地提了几句。
“嗯,容总的老毛病了,从七年前就有了。”
“疼得很厉害吗?”洛迷津不由得提高音量,又反应过来是公共场合,急忙收敛起来。
“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容总这个人不爱说心里话,又很内敛。”言思清清了嗓子,“不如洛小姐你自己去问问她?”
良久没有回应,言思又悄悄瞟了眼洛迷津,发现女生又回到那种仿佛处于真空地带的安静状态。
但是这样看上去,洛迷津并不是毫不在意嘛,至少还用手机查那些药的作用呢,说明洛迷津并非对容清杳完全冷漠,看来两人应该误会重重。
得靠有心人的努力啊。
在等待店员收钱的过程中,言思连忙给容清杳发去汇报情况的短信。
[言思:容总,我已经接到洛小姐了,我们给你打包了饭菜,要不要我带她去公司,你们正好一起用个早午餐?]
没等言思抬头,容清杳的短信就回了过来。
[容清杳:家里已经打扫干净,你一会儿带她直接过去就行,门锁钥匙还有密码都让她选新的。]
不是,这怎么创造了机会还不中用呢?言思百思不得其解,也只能按照容清杳所说的办。
她们回到车上,言思把饭菜和药放好,斟酌片刻,对洛迷津说道:
“洛小姐,现在我送你回去,家里都已经准备妥当了,你放心那的环境很好。容总因为工作忙,暂时也不会回去。”
洛迷津的脸侧对着车窗外,声音变得闷闷的,“你记得提醒她工作忙也要记得吃药。”
言思挑挑眉,忍住了笑意,一本正经地回答:“嗯,我会原原本本地转达给容总的。”
轿车在市中心的一栋精美建筑前停下,言思领着洛迷津一同进门。
“洛小姐,你看环境不错吧,有很清静的花园,房间的采光也特别好,健身房、游泳池、小型高尔夫球场,一应俱全。是五百平米左右的大平层,周围的邻居也隔得很远,不用担心吵闹什么的。”
“请问我住哪里?”洛迷津谨慎地提问。
“当然是主卧了,”言思领着洛迷津往三楼的房间走去,推开厚重的樱桃木门,让洛迷津看清里面的陈设。
午后的阳光直直从落地窗里照进来,暖洋洋地洒在光洁的地板上。
风吹动薄如蝉翼的白色帷幔,卡通小熊图案的床单隐隐可见,窗外翠绿的树叶摇曳,哗哗地响。
走进去几步,能看见不远处隐没在枫树林里的银色摩天轮。
见洛迷津怔怔地看,言思就猜洛迷津是喜欢这里的。
“还有隔壁是书电娱乐一体房,电脑电视这些都有,隔音也很好。”
被言思叫到隔壁,洛迷津一下眼圈就红了,不得不埋下头用刘海遮住。
这间书房的楼上楼下是打通的,中央天井上是一扇巨大的天窗,中间镶嵌着磨砂玻璃,两边是漂亮的彩窗,上面落满了树叶和花草。
贴着书架的楼梯和平台高高低低,方便人在这个巨大的书架屋里爬上爬下。
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漫画书,像极了当年的美好梦境。
她口述,没想到会由容清杳在多年后执笔。
言思见洛迷津貌似适应得很好,便悄悄退了出去,之后的几天里,都由她接送洛迷津往返医院和这套大平层。
直到今天她去接洛迷津的时候,没看见人,又恰逢容清杳从国内返回,她只好先到机场去。
“容总,我之前去医院后没看见洛小姐,问了医生护士都说她早就走了。”
“家里呢?”容清杳刚下飞机就接到了言思的电话,身边是热情簇拥的影迷和粉丝。
“也没有,我打电话给洛小姐,但是没人接。”
那种要失去什么,怎么也抓不住的感觉,再次侵袭而来,容清杳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仿佛处在巨大的漩涡中
言思匆匆挂掉电话,从vip通道跑了过去,准备接容清杳回家。
好几个保镖将容清杳围住,与人群隔离起来,女人神情凝重,碍于身边全是人,无法发作。
回到车上,容清杳疲倦地揉揉眉心,让言思重新说明情况。
“这几天洛小姐在家过得都很规律,早晨去找工作,下午去医院看望她的妹妹。一日三餐也正常吃的,晚上还会游泳或是打保龄球锻炼身体。”
容清杳找出之前她存下洛迷津的电话,不假思索地发了三条短信过去。
[言思说你不见了,你在哪里?]
[为什么不接电话?]
[洛迷津,你就这么喜欢玩失踪吗?]
十分钟后,洛迷津打来了电话。
“我在离……你家不远的游乐园,没有要玩失踪。”
“好。”
“我刚才没注意看手机。”
“嗯。”
“我今天真的只是想去游乐园那儿散散步,没有要玩失踪。”
“嗯,我知道了,我派人来接你。”
电话里女人声线疲倦而疏离,令洛迷津联想到当初容清杳又要学习又要工作,累得在桌上睡着的脆弱模样。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女人已经挂断了电话。
劳斯莱斯上,言思扭过头去,看见后座的女人姿态端方,拇指滑着手机,穿着基础款的白衬衣,脸上架着一副银色半框眼镜,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
“容总,找到洛小姐了?”
“嗯,她在游乐园。”女人的声音又轻又细,好像下一刻就会在风中消散。
那种再次失去洛迷津全部消息的无力感,袭遍全身,让她连支撑自己的力气都没有。
司机很快将车开到了游乐园,容清杳神思恍惚,脸色苍白病态,却没有丝毫犹豫地走到了过山车的游乐项目前。
“我还以为你们情侣之间,会更中意摩天轮或者旋转木马之类的项目。”言思看了眼这个项目,觉得不是很符合容清杳平日里清冷禁欲的性格。
容清杳意兴阑珊,只淡淡说:“她应该就在这儿。”
“这间游乐园的过山车超刺激的,是那种雪怪主题的,过山车一边开,一边会有雪怪在后面追,还会做出破坏轨道扔雪球的行为,特别刺激。”
言思对着如巨蛇般游行的过山车如数家珍,回头看见容清杳苍白的脸色,不由得担心道:
“容总,你是不是又头疼了?医生开的药是不是又不管用了?要不你先回车上休息,我一个人来找洛小姐。”
夜空中,隐隐能看见纵横交叉的轨道上,一列列打造成钢铁模样的雪山飞车疾驰而过,在最高处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不用了,她就在那儿。”
容清杳看见洛迷津抓着过山车项目前的栏杆,过山车呼啸而过的光影投在她漂亮柔软的脸上。那双颜色偏浅的眼睛很深,在阴影中看不清神情。
“言思,你去送她回家吧。”
“容总,你不亲自过去吗?”
“不了,可能她并不想见到我。”女人看着洛迷津的背影,“我有事找锦徊和scott,你带她回去。”
只要想到洛迷津就在属于她的那栋房子里睡着,持续七年飘摇无依的空落情绪就会好上很多。
她将远在月球的玫瑰,摘回了自己的花园,即便还只能远远地观察。
她说过她对真正想要的东西,尤其耐心。
言思呆愣地看着容清杳离开,总觉得有股阴谋的味道要暗流涌动了。
“洛小姐?”
“啊,言……言思,”
“洛小姐,我们走吧,还是你想坐一次过山车?”
“只是来看看,不想坐,”洛迷津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面露歉意,“对不起,我想趁着今天不用去酒吧表演,过来看看,但没注意好时间,下次不会了。”
言思回想起容清杳能够准确找到洛迷津在游乐园的方位,总觉得这里有什么不为外人所知的猫腻。
kletea酒吧里,scott看着短信里容清杳对自己的安排,为难地问白锦徊。
“你说qing有必要玩这么大吗?还把我这个朋友给卖出去了。”
白锦徊从电脑屏幕前抬头,摊手,“我最近读了点书,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
“爱情是勇敢者的游戏。”
“切,智者不入爱河。”scott故意嘴硬道,“那你说qing之后还会怎么做?”
“我只知道清杳肯定还有后招。”白锦徊看了眼时间,“你快去吧,riddle现在肯定已经来酒吧了。你办不好这事,是清楚后果的。”
在白锦徊的威逼下,scott万般无奈地出了包厢,直冲走进酒吧的洛迷津而去。
“好巧啊,riddle,今天是你们乐队演出吗?”
洛迷津还记得自己在乐队里的哑巴人设,只是矜持地点点头,给予了淡淡的笑容。
scott也不在意,只是特意说道:“等你表演完,来我的包厢一下,正好想和你聊一下订婚礼上那个de的事情。”
因为洛迷津之前生病的缘故,聊de的事情被搁置了一个多星期,现在碰上了聊一聊也很正常。
怔忡片刻后,洛迷津再次点头致意,表示自己演出一结束就立马过来。
正在这时mike也从吧台端了鸡尾酒回来,见状scott趁机给洛迷津介绍了mike。
“这是我朋友mike,也是玩音乐,之前就是他推荐我来看你打架子鼓的。”
这位mike是个金发碧眼的大帅哥,听见scott这么介绍自己,立马露出大狗狗一样的笑容。
“riddle,你好,你的架子鼓打得很有生命力,很特别。”
“那我们不耽误你上台演出了,riddle一定记得演出结束来找我哦,”scott和mike勾肩搭背地往楼上的包厢走去,不忘给洛迷津留下喜气洋洋的笑脸。
洛迷津慢慢转身离开,耳边还听见scott说什么“你好讨厌”,“晚上去谁那儿?”等等很像调情的话语。
虽然感觉这两个人的友谊有点奇怪,但这辈子不曾与多少人建立过深度关系的洛迷津,没有什么力气多想,努力摒除掉坏情绪,直接回到休息室换好衣服上台表演。
想到离容清杳的订婚日期越来越近,她表演时也心不在焉,草草与乐队合奏三首,再有两次即兴加花,便结束了今天的表演。
按照和scott的约定,洛迷津很快就来到包厢门前。
透过门缝,她看见了scott和另一个高大的金发帅哥亲密无间地拥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