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从好几年前就认识的,叫着叫着就叫顺口了。”姜沉鱼有些不好意思。
“再者,小鱼儿是我家里长辈们叫的,我也听惯了;而宋大公子比我年长,我总不好叫他的名,也不礼貌。”
这意思是不是说,她是把大公子当长辈了?
这要是给大公子听见,还不得伤心死啊。
英婶默默在心里替宋承稷掬了一把同情泪。
两人说了会儿话,宋承稷还是一直没有吭声。
这太不宋承稷了。
“不对。”英婶果断上前推了宋承稷。
却是一点反应没有。
再推还是一样的。
“姜姑娘,你快过来看!”
姜沉鱼一个激灵,连忙快步上前。
待摸到宋承稷的脉象:“……”
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抽出银针,就朝宋承稷的穴位扎去。
“……唔。”一声嘤咛之后,宋承稷才缓缓睁开眼。
姜沉鱼这才说道,“他只是药力发作,晕死过去了。没什么大碍的。”
“大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姜姑娘不是说您身上的药效已经排得得差不多了?如今会突然间又晕死过去了。”
宋承稷这会儿的眼皮子还有点重,很是费劲的才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即又疲累得想睡过去。
不过他撑住了,声音虚弱的道:“没事的,英婶,我就是骤然吸入太多的药粉,晕死过去,没什么事的。”
英婶:“大公子何时吸的药粉?”
“方才,侯爷来时。”
姜沉鱼也听明白了,宋承稷定是听见她跟靖安侯在门口说话,才狠下心吸了口药粉的。
没想到把握不好,假戏真做了。
她早起将香炉里的药粉收起来交给他,本是为了以防万一的。
当时宋承稷说:“万一有人探查怕露馅儿的话,就吸一口药粉。假戏真做了,他们便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没想到一语成谶。
英婶想了想,又转头看向姜沉鱼。
见她一脸了然却又很是无语的模样,也就大概知道大公子做什么了。
“你这样做太冒险了,对靖安侯而已,不必如此的。”姜沉鱼道。
宋承稷脸色却严肃起来,“正是因为要面对他,所以才要格外谨慎的,丝毫松懈马虎不得。”
他的话即是说给姜沉鱼听的,也是说给英婶、还有陆管家听的。
这也是表明了他的立场。
他已经怀疑靖安侯了。
英婶一顿,非但没有觉得意外,反而露出了一种早该如此的神情。
嗯?她也早就怀疑靖安侯想对付宋承稷了?
姜沉鱼顿了下,“陆管家昨个儿跟我说了你受伤的事,我也没来得及问,你之前是如何受伤的?”莫不是与靖安侯有关?
宋承稷对上她的视线,缓缓点了头。
没错,就是与靖安侯宋青岚——他的叔叔有关。
“大公子,姜姑娘,我去门口看着些,来人了会提醒你们的。”英婶主动往外走。
昨个儿银朱在门口守着,收效甚微。
倒也不是银朱无能,而是她在这靖安侯府就是个陌生人,一来他不认识府里的人,二来没有人会买她的账。
换了英婶就不一样了,她和陆管家在侯府生活了几十年,她熟悉侯府里的每一个人,能根据来人的身份,随机应变做出不同的反应。
这是银朱这个侯府的外人办不到的。
……
英婶守着院门,银朱也出去守着房门。
屋里便只剩下宋承稷跟姜沉鱼。
“我一直想问你,之前你明明说不会回京的,却突然间就决定回京,连我师父都不告而别,只留下一封信让我来找你,便一走了之,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没有外人在,姜沉鱼说话也就无所顾忌了。
宋承稷苦笑了一下,“很抱歉,小鱼儿。你问我关于沈先生的事,我无可奉告。”
“我只告诉你,他是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一件——于他而言,比生命还要重要事。”
“不能说的就别废话了,挑你能说的说吧。”
姜沉鱼干脆利落,倒叫宋承稷一时语塞。
好一会儿,他才找回了的声音。
“我决定回京这件事,也只能说是巧合。”宋承稷又卖了个关子,“我原本真的没有打算回京,我相信你的感觉,也相信靖安侯跟侯夫人不想看见我。”
“但我收到了一封信,是我一个年少时的故交写来向我求助的,说他遇到了天大的祸事,需要我帮忙。我便回京了。”
说到这里,他看见姜沉鱼皱了眉,便马上解释道,“他跟我有过命的交情,换了其他人,我也许可以见死不救,但是他。不行。”
好了,明白了。
说白了,就是救命恩人的求助。
“那又关靖安侯何事?你总不至于为了帮你朋友回京的,却还手欠给他写信说你要回来吧?”姜沉鱼语气不善,眼里的煞气都要溢出来了。
她越想越觉得宋承稷是能干出这种事来的。
若是因为他主动找死,才耽误了她回去见外祖母,她真的会想把宋承稷当场给劈了!
“……”宋承稷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甚至都不敢看姜沉鱼的眼睛。
姜沉鱼:“……”
行行行,有人找死。
“那这件事我就不掺合了,你自求多福吧。”姜沉鱼说完转身便走。
还没迈出步子去,便被人攥住了皓腕,“小鱼儿,你先别走。”
姜沉鱼只觉得手上被烫到了一般,脸颊也跟着热了一下,狠狠瞪他:“你撒手!”
宋承稷后知后觉的“腾”一下从脸上红到了耳根,仿佛烫手山芋一下猛地放开手。
姜沉鱼:我是洪水猛兽么?有被侮辱到!
罢了,目前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就一次性说完吧。”姜沉鱼用脚拖了张凳子过来。
若是前世的她,是决计做不出这样的举动的,但是南下的几年,她早就不是原来困于后宅、困于规矩的姜沉鱼了。
她还是在现实允许的情况下,最大限度的自在地活着。
“虽然是我写的信给宋青岚,但不全然是如你所说的犯贱。”宋承稷努力挽回掩面。
“因为我那个故交身份特殊,我只收到他那一封信,但却打听不到他的任何消息,所以我只能回来,求证之后才能计划下一步的行动。”
“没想到,我在京外百里的驿站寄出的信,当天夜里就遭到了追杀。……”
宋承稷说,他早上寄出的家书,晚上就遭人暗杀,杀手还精准的找到了他在栈的房间。
杀手看见他醒着还大吃一惊,喊着计划有变,被他杀了一个,重伤一个,还有一个轻伤跑了。
要不是他不习惯吃栈里别人端来的东西,那些饭菜他一口没碰,否则中了软筋散毫无还手之力,当场就被人了结了。
但他自己也受伤了,之后他怕跑走的人再去报信,便连夜离开了。
之后,他便乔装打扮,躲进了山上的猎户屋里,靠打猎度日。
猎户们上山都会留下物资,吃喝用度什么都有,为的就是防止风霜雨雪天气,在山上遇到意外。
还好这种事他不是头一次遇到了,对方没有找到他,还是追杀了他半个多月才罢休。
但那会儿他的伤已经养得差不多了,才会选择回侯府。
一来是试探靖安侯的态度,二来是打探故交的消息。
但没等他探听到故交的消息,就先被人下了药,差点就醒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