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谢子烨隐忍许久，此刻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肆意嘲弄道：“二皇兄，你没想到吧，在你去寻祁小将军的第一日，他便同我说了此事，也是我要他假意答应你、让你今夜来此参与我的这出戏的。”
他满眼戏谑和得意，欣赏着谢柏舟的表情，字字戳心：“毕竟……这样大的事情，我也得有一点保障不是？”
如果真有什么意外，关键时候前来拦截的谢柏舟，便是他的一条退路。
因有祁小将军在，谢柏舟不会带太多人马，所以……一旦有追兵或者伏击，谢子烨完全可以选择谢柏舟这条路，轻松破出重围离开。
“母妃，你且在马车里坐好。”谢子烨好整以暇地道，“我们马上便能离开这京城了。”
“想离开？休想。”
堵在后方的谢子清在此时开口，冷哼一声道：“二皇兄虽然愚蠢了些，但我可还在这里呢！你真以为自己能逃得掉？”
谢子烨轻笑一声，隐有平日里的风流倜傥，懒洋洋道：“那便试试看好了。”
话音落下，他便挥挥手，下令破城而出。
谢柏舟的些许人马，根本阻拦不住祁小将军的兵，轻易便被冲垮逼退至两边。
谢柏舟被挤到旁边由亲信护着，眸子里喷薄出怒火和恨意，死死盯着谢子烨远处的背影，气急败坏喊道：“发出信号弹，喊人！务必将他给我追回来！”
属下知晓此时放信号弹已经来不及，但谢柏舟正在盛怒之下，属下不敢劝阻和违逆，老老实实放出信号弹。
谢子清领着御林军追杀出去，喊杀声渐渐远去，如瀑的雨水终于浇灌在京城，掩盖了所有声音和痕迹。
但今夜观战的人知道，无论这雨势如何磅礴，都已经无法再阻拦京中掀起的乱局。
宁清窈远目望着谢子清的兵追击出城，雨幕遮掩下，她的视野里很快便映不出任何画面，所有声音都在此刻远去，只有雨声在耳畔愈发清晰。
“回去吧。”
谢昀帮她拢一拢披风，低沉嗓音在这雨帘之下却清晰传入宁清窈耳中：“这场戏也落幕了。”
“十四皇子尚未回来，就不算落幕。”
“难道你要在这里站到他回来？”
谢昀眉梢轻挑，夹杂着几分调侃道：“这一追，不知要追击多久，按照御林军能离开京城的最大范围算，说不定你要在这里站到明日午后，你确定？”
宁清窈：“……”
谢昀轻笑一声，轻轻拉她一下：“走吧，回去睡一觉，明日便知道老八的结果了。”
他从姜毅手中接过伞，护着宁清窈走下阁楼，撑伞送她上马车，自己也坐了上去。
只这么片刻功夫，纸伞便已经被浇打湿透，谢昀随意将伞放在一边，掀眸看向宁清窈，道：“回去后，记得喝一碗姜汤，今夜的雨太大，又这样凉，小心害风寒。”
宁清窈沉默一瞬，随意“嗯”了声。
见她肯应答，谢昀唇角微勾，眸中漾起丝淡淡笑意。
大雨在马车外洗刷，车内却隐有温馨气氛。
许是太放松的缘故，谢昀不自觉便习惯性地揉捏手腕，一下下舒缓着腕间的酸痛。
过去两年里，他曾有自毁自弃的时候，时常便用刀剑伤害自己，手腕处也曾留下过深伤，本来这近一年来调理得也算不错，但前段时日救宁清窈时重伤过一回，便隐隐有发作的迹象。
尤其是恰逢这雨天，便觉得酸疼难忍。
宁清窈敏锐察觉，下意识间问出一句：“你怎么了？”
话音出口，两人都愣了一下。
谢昀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唇角弧度没有丝毫改变，仍旧带着些许调侃道：“关心我？”
宁清窈抿抿唇角，微微偏头。
谢昀轻笑一声，道：“没事，可能是午后处理公文时磕碰了一下的原因，有点疼。不过就是些许淤青，没两天就好了。”
他隐瞒下伤势，并不想宁清窈因此便多出杂思和其他心绪。
若日后宁清窈当真能接受他，他希望宁清窈只是因喜欢自己，而不是其他东西。
宁清窈端详他脸庞片刻，没瞧出什么来，才淡淡“哦”一声。
马车内再无他话，两人保持着安静，直至马车抵达宁府。
谢昀先下马车撑起伞，不顾自己肩头淋湿，小心翼翼地护着宁清窈，不让她受雨水侵扰半分。
最后又将伞递给玉如霜，再三叮嘱：“不要嫌麻烦，定要喝碗姜汤再睡，夜里记得盖好被子，莫要着凉。”
宁清窈随意“嗯”一声，犹豫一下，极其低声道：“你也是。”
说完，便按着伞柄，带玉如霜步履匆匆地踏入宁府，像是在逃避什么一般。
谢昀愣在原地，脑袋里回荡着她那极轻的话音，薄唇慢慢勾勒出愉悦满足的笑意，漆黑眼眸如冰雪消融般，满是温和涟漪。
哪怕是这般简单的三个字，但只要包含着宁清窈的关心，他便如吃蜜糖般高兴。
重新回到马车内，他随意掸掉衣裳上的水珠，回程时唇角笑意始终都无法收敛。
待到府中喝姜汤时，他便忍不住地想：她此刻说不定也在喝着，他们两人算不算是共饮了？
如此想着，姜汤涌过喉咙时也不觉半分辛辣，只有满心的甜蜜欢喜。
夜色渐浓，暴雨依旧。
待至次日天光大亮，雨声才渐止，天气也逐渐恢复和暖。
如谢昀所预料的，谢子清确实是在午后领着御林军归京的。
他领兵追到御林军可出京城的极限范围，终究是没能追击到谢子烨，眼睁睁看着他领兵逃窜向了金州。
回到皇宫，谢子清闷声不吭地跪在地上道：“请兄长责罚，我明明放下大话要抓住八皇兄，却未能做到，还因看戏大意而错过了抓他的最佳时机，此次全是我的过错。”
顿一下，他又咬牙道：“不过……我不想就这么放弃，还请兄长允许，让我领兵前去追击！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放走他了，还请兄长再相信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