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持续不断地吹过，无形的风墙横亘在两人间，明明此时两人距离这般近，谢昀却觉遥远无比。
宁清窈没有冲他发火，没有责备谩骂，只是在愣愣红眼圈后，眼眸里涌动着说不清楚的情绪，缓缓低下头，整个人气力像是被抽空，仿佛单薄身躯一阵风便能被吹倒。
谢昀心里蓦地涌起无尽心疼，在这瞬间，他倒是希望宁清窈能歇斯底里地骂骂他，甚至是打他、恨他，而不是这副样子。
“阿窈……”
玉如霜挡到两人中间，凶巴巴瞪着他道：“所以，你真的是那个坏蛋王爷！你骗我们？”
谢昀越过她的肩，目光始终在宁清窈身上，闻言抖动一下薄唇，愣是说不出话语来。
“不是这样。”姜毅忍不住上前，“王爷只是不想宁姑娘看见他受刺激，才会以这样的样子出现，他是真心待姑娘的。”
“哼，知道她讨厌，还非要凑上来，这是什么道理？”
“真的不是，王爷……”
“姜毅。”
谢昀打断他的话，深吸一口气闭闭眼，哑声道：“别说了。”
空气忽然沉默下来，静谧之中，他们的情绪拉扯着，又隐隐生出股隐在平静湖面下的躁动，只待有谁来打破这沉默，片刻爆发。
但好半晌，谁都没有再说话。
谢子烨饶有兴趣地看片刻，见是这般情况，顿时无趣道：“怎么，不继续了吗，我还等着看戏呢。这样就结束，可没什么意思，倒是多说两句。”
谢昀冷冰冰的寒眸射向他，薄唇一字一句吐出阴冷的话：“看本王的热闹，你有几条命？”
“我只一条命，却也够用。”谢子烨骑在马上，悠闲地疏理着马鬃，含笑道，“倒是皇叔你，这包庇前朝余孽的罪名可不小，你可想好了，要如何和父皇交代？”
“本王做事，何须向他人交代。”谢昀冷冰冰道，“本王看是你我许久未曾见面，让你忘记了本王的手段，谢子烨，真想死？”
“皇叔真是好大的口气。”谢子烨丝毫不惧，舔舔嘴角用手示意了一下自己身后的侍卫，再指指谢昀这边，“你我兵力悬殊，这结果，难道还不明显吗？”
“你是这么以为的？”谢昀眸中冷色更重，多了丝嘲弄，不气地道，“蠢货。”
谢子烨冷下脸：“看来皇叔到现在，都不太清楚自己的境况，好，那我便让你明白明白，动手！活捉宁清窈和谢昀，其他人，杀！”
活捉？
谢昀眸中讥讽更盛，那股看蠢货的目光也愈发强烈。
谢子烨被激怒，厉声道：“上！”
侍卫们再度围冲上来，看着打在一起的悬殊人数，谢子烨眸中闪过志在必得的得意之色，笑着道：“皇叔，你这实际情况，和你的口气好像不相称啊。刚刚谁说要杀我来着？我怎么感觉好像是某人要死罪难逃了呢？”
谢昀一脚踹开当先的侍卫，如鹰隼般冷厉的目光向他射去，犹如实质性的利剑，寒意凛冽。
谢子烨浑身一抖，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气急败坏道：“都给本殿先去抓他！伤了他也无妨，只要有口气在！”
谢昀冷哼一声，眸中闪过抹残忍的猩红，手中长剑挥舞间，愈发狠辣无情，不留一点余地。
但在消耗下，包围圈在渐渐缩小，眼看要将宁清窈等人全部擒拿，谢子烨脸上的得意兴奋遮掩不住，四周却忽响起喊杀声，无数人潮向这边包围而来，反而将谢子烨的人全部包围在内。
“什么情况？”
谢子烨忙勒紧马站去安全位置，左右环顾企图弄清楚情况。
谢昀冷声嗤笑道：“都说你是蠢货，你不明白？本王既已经决定出京护她，你以为，本王会没有一点准备？”
谢子烨眸中闪过丝惊色，看向谢昀：“是你的人！？”
不用谢昀再回答，厮杀过来的如水人潮已经给了他最好的答案。
“快！快！”谢子烨咬牙，冲侍卫喊道，“赶紧先把宁清窈抓了，撤退！”
此刻，他心中有点懊恼，早知不去纠缠那谢昀，应当先让所有人去抓宁清窈的，有这女人在手，难道还怕谢昀不会乖乖听话吗？
侍卫们一边抵御后面的冲杀，一边要抓宁清窈，手忙脚乱之下，更是溃不成军。
谢昀眸中闪过丝轻蔑之色，觑准时机跳起空中，将谢子烨直接给踹下马，拿剑尖指向他。
“都别动！”
擒贼先擒王，周围侍卫霎时停了所有动作。
谢子烨趴在地上，艰难地咽咽口水；“你要做什么？”
谢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道：“现在知道怕了？本王说过，你是在找死，你明白本王现在要做什么？”
“你、你要杀我？！”
谢子烨又惊又怒，又有一丝惧怕，他看着抵在面前的剑尖，不得不缓和语气：“皇叔，你我同室宗亲，何苦如此？”
“同室宗亲？”谢昀薄唇微微上翘，“方才是谁不知死活，要抓本王去治死罪？”
“我那是随口说说，我平日什么德行，皇叔还不清楚吗？”谢子烨干巴巴地道，“等回京之后，我自然会为皇叔求情，让你免于责罚，想来父皇也不会舍得惩罚你，对吧？”
谢昀似笑非笑看着他，用剑尖挑起他的下巴，饶有兴趣看着他：“怕了？”
谢子烨干笑一声，勉强挤出声笑：“皇叔，我们都各退一步，我今日先放你们走，可以吗？”
“本王自然会走。”谢昀笑容冷淡许多，高高在上地睨着他道，“何须你来决定本王的去留？”
“是是是。”
谢子烨额头冒汗，掐着掌心道：“皇叔，你我平日也没到这种你死我活的地步吧，何况我好歹是皇子，你杀我，又如何和朝廷交代？”
“这里，不是本王的人，便是你的人。”谢昀冷冰冰道，“你们都死了，谁知道是本王杀的？”
他眼眸里闪过丝寒意，让谢子烨顿时意识到，他是当真想要杀自己的，顾不上再和他周旋，他连声道：“皇叔，我错了，你放过我吧，我保证，只要你今日放我，我绝不再追宁清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