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窈？！”
云念面色骤变，一把捞过宁清窈的腕探她脉搏，眼眸一寸寸冷下来，冷声道：“是毒。”
毒？
脑海里浮现出莲萝种种异常和她端来的茶水，却一闪而逝，宁清窈抚着起伏的胸膛看向身侧人，气若玄虚地挤出话音，一字一句地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那样的语气，这样的神情，他……
云念阴沉深邃眸中浮现的焦急和怒火都在这句话间顿住，他如梦初醒般强行压住本能的情绪，微红着眼眸看她，哑声解释：“阿瑶……抱歉，宁老板，我一时着急，冒犯了。”
宁清窈唇角抖动，意识昏沉间有些说不出话，下刻，一股暖流从掌心里蔓延，滂湃的内力闯入，流淌过她的经脉，缓解着她的痛苦。
“……云公子？”
“别说话。”
云念抿抿薄唇，清隽脸庞显出几分苍白之色，紧握的双手间隐隐有黑气从宁清窈体内转移向他，让他愈发虚弱和憔悴，只一双黑漆眸子始终明亮坚定，温柔注视着宁清窈，不舍得移转。
疼痛减弱，意识清晰，宁清窈从浑噩中渐渐反应过来，焦急道：“你在做什么！”
“引毒。”云念苍白薄唇翕合，平静地道。
“不行！”
宁清窈挣扎着想将手抽回，却被云念给紧紧握住。
“你快松开！”她焦急道，“你疯了吗，此毒剧烈，不知详细，如果是无解之毒，如果是有什么特殊症状的，你……”
温热的指尖忽触碰到她耳尖，宁清窈微顿，下一瞬便觉面上一凉，脸庞上的面纱被扯了下去。
她先是感觉到些许慌乱，但很快又将注意力放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云念将染血的面纱攥在掌心，认真注视着宁清窈的眼角眉梢和紧抿的唇角，忽然轻轻一笑，伸出手抚向她紧蹙秀眉道：“你在为我担心。”
深邃眼眸愈发温柔，修长指间划过她微烫的眼角，他轻轻道：“不管是什么毒，能让你这样急上一回，怎么都值得。”
“云念！”
宁清窈又气又急，用力拍开他的手，红着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讲这些话！你我才相识多久，需要这般要死要活的吗？如你这样最知晓衡量价值的商人，应该能明白什么更重要，你到底在干什么！”
云念只温温柔柔看着她，带着淡淡的闲逸笑容，和初见没什么分别，只是眼眸里的多出了许多深情，烫得宁清窈心头发酸发胀，难受至极。
他缓慢放开宁清窈的手，眼眸轻轻阖闭着向前跌去，最后轻声说了句：“我身上有信号弹，放出去，自有人来接你……”
说罢，便彻底失去意识。
宁清窈接住他，任由他倚靠在自己肩头，泪水“啪嗒”掉在他的青衫上，胡乱在他衣衫摸索，最后摸出信号弹放空。
蓝色焰火升空、绽放，转瞬即逝，在一声长啸后，四周又恢复寂静，只有满山的风在呜咽。
宁清窈感受着脖颈处越来越弱的呼吸，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不断落下，她紧紧抱着怀里软绵绵的人，将头枕在他的肩上，颤着声喃喃道：“明明才认识一个月……为什么……”
她根本不值得。
凌乱脑海里闪过这一月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宁清窈才发觉她每日的时间里，至少有三分之一都被云念占据着，两人几乎是朝夕相处。
而相处的一幕幕浮现脑海，都让她泪水汹涌，心里又疼又酸，还有点怕。
怕他真的会挺不过去。
胡思乱想不知多久，她听见纷沓而来的脚步声。
警惕凌厉地抬眸，宁清窈看见了云念的心腹和护卫们，顿时心神一松，挂着泪喊道：“快送他回去，他中毒了！”
姜毅瞳孔一缩，忙快步上前把住男人的脉搏，随后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倒了药丸塞进云念口中，便道：“我先送主子回去，你们保护宁老板下山。”
他背起人，顾不上旁的迅速朝山下飞掠而去。
宁清窈怀中空荡荡，抱了一片冰凉，好似胸膛跟着凉下来一块。
“宁老板？”护卫小心翼翼唤她，“您现在下山吗？”
下山……
宁清窈目光追随着即将要消失在视野内的人，后知后觉地提起裙摆，跌撞着向山下跑去。
待她赶回时，便听说云念的大夫已经过去诊治，她径直转入云宅，不管不顾地闯入卧房，抓住要离开的大夫焦急询问：“他怎么样？”
大夫吓了一下，才冷静下来道：“姑娘安心，那药虽然毒，但好在剂量不大，姜……咳，他们赶去的又及时，所以没有性命之忧，这几日只需将毒慢慢清除便好。”
“是吗……”
宁清窈悬着的心终于落入肚中，脱力地靠在门上。
汤药在此时送来，姜毅上前来接，犹豫一下后道：“姑娘，我们都是粗人，不大会照顾人，能不能请你帮忙喂一下？”
就宁清窈没拒绝，端着药便到床畔。
让姜毅把人扶起后，她便一点点仔细将药给云念喂下，看着男人虚弱苍白的面色，她眼里流露出星星点点的愧意和莫名情愫，将药碗递还时轻声道：“抱歉，让你们公子因我而涉险。”
姜毅嘴笨，不会安慰人，沉默着没说话。
宁清窈当他是在怪自己，话语更轻几分，带着点请求：“我能留下来照看他吗？等他好起来，我便走。”
“自然可以。”姜毅道，“姑娘不说，我也想开这个口的。公子不喜欢用女婢，宅子里都是习武的粗人，您愿意留下当然好。”
这样一来，他家主子醒来也高兴。
姜毅索性带着所有人都退出去，让他们两人独处。
手下小声道：“姜大哥，人皮面具……”
姜毅斜眼看他，淡淡道：“宁姑娘是有分寸的人，不会没事乱摸王爷的脸，你们嘴巴严一点，别胡说八道就不会暴露。实在不知道要在她面前说什么，就假装是哑巴。”
“是、是。”
姜毅回头看一眼房间，深深叹了口气。
但愿王爷当真能如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