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市开放已有三日，云裳阁小摊前门庭若市，成衣胭脂很快售空。
等金国皇后得闲想去逛逛这出名的云裳阁时，小摊已经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留下。
婢女轻声道：“娘娘，您若当真喜欢，不如我们去梧州城里的云裳阁逛，听闻这几日有新衣裳上架，是摊子上没有的呢。”
“也好，那便去看看吧。”
对这位女富商，皇后很是感兴趣。
回去乔装一番，她便扮做是寻常金国的富商夫人，乘马车前往云裳阁。
每逢新品上市时，宁清窈都会露面来招待贵宾，在梧州城内，能得她亲自招待，已经是某种身份的象征。
今日也不例外，她携贵妇人上楼搭配衣裳，将人气送出门时，便望见了从马车中出来的金国皇后。
她一袭浅金的安国纱裙，腰间却是金国特色的束带，坠着枚名贵象牙玉石，身上虽无太多珠翠，却依旧是满身矜贵雍容，气质不同于旁人。
宁清窈微顿，脚尖轻转，便衔起礼貌周到的笑容上前，温声细语道：“夫人，可是想看看云裳阁的成衣？”
皇后浅浅眸光里碎着温柔光色，抬眸瞬息便将宁清窈囫囵打量了一圈，和善笑道：“我听闻，云裳阁的阿瑶姑娘，每逢新品都会露面，且为人神秘常覆面纱？”
话音落时，微风轻抚起清浅面纱一角，露出白皙柔和的下颌线条，宁清窈眼眸微弯，坦然承认道：“我就是阿瑶，夫人从金国远道而来，不想竟也听说过我，是我的荣幸。”
她眉眼弯起起，格外清丽温婉，又添出几分熟悉。
皇后微怔一瞬，才笑着颔首：“那便劳烦阿瑶姑娘了，我想入内看看。”
“请。”
宁清窈微微倾身，请人先入内，随着她上楼，命伙计取来这两月卖的火爆的成衣。
因是夏季，每一套都是温柔轻纱做底，搭配有蚕丝布、丝绸等，主打清透凉爽，又款式多变，几乎囊括了女子想要的所有类型。
皇后饶有兴趣地看过一圈，抚着衣料含笑道：“我听闻，阿瑶姑娘会为一些人做搭配，不知我是否有这样的荣幸？”
“夫人不弃，那我便献丑了。”
宁清窈清眸微弯，大大方方上前挑选几件衣裳，拆解后重新搭配，穿在木头假人的身上。
“您看这样如何？”她又指指旁边的胭脂和首饰，“不过木头毕竟是死物，无法效仿夫人的气质，若是夫人愿意，我愿为夫人重新梳妆。”
“那便……试试。”
半个时辰后。
宁清窈请她站在一面等人高的长镜前，只见水镜内夫人一袭杏色水纱裙，配着白纱外衫和赭石的披昂，层层叠叠间如水雾般，正和裙摆暗金的莲花相合。
她的长发重新被挽成端庄云鬓，以金、玉做饰，大气却不奢靡，很是衬她矜贵温柔又雍容的气场，更不提在宁清窈一双巧手下，她的妆容清透雅致，仿佛比此前更显年轻了些。
皇后唇角笑意难以掩饰，怎么看怎么喜欢。
婢女惊叹道：“夫人，您真美，比平日里更好看了呢。”
皇后轻嗔她一眼，眼角眉梢却都是欢喜和明媚，当真娇羞如少女般。
宁清窈微怔，这一瞬间竟觉有几分眼熟，只是未曾想起。
“阿瑶姑娘果然是名不虚传。”皇后掩饰着雀跃欢喜，矜持浅笑道，“这一套，我要了，还请姑娘再帮我搭几套，你那化妆的手艺……”
“我一并教给您的婢女。”宁清窈笑着主动接话，夸赞道，“其实您此前的妆容也很好的，很有身份感，可见您身边的这位姑娘也很厉害。”
婢女听她夸自己，心里很是欢喜，这之后连声帮宁清窈说着好话，劝了皇后多买许多套。
皇后收获颇丰，心里琢磨着回去该和皇帝商量商量，找人和云裳阁通商才好，即便不能通商，至少也留个门路，好让她能继续买到云裳阁的东西。
出门时，她向宁清窈直白传达了这意思：“不知阿瑶姑娘和金国之间可有通商？若是不曾有，我帮你推荐推荐？”
来了！
宁清窈眸光微微一亮，坦诚道：“不瞒夫人，我正有这样的意思，若您有门路，还请不吝赐教。”
“好说，我先回去问问。”皇后见她不扭捏，对她印象更好几分。
婢女将衣物都放进马车，掀开车帘请皇后入内。
宁清窈在阶前目送，看着车夫勒起缰绳，正准备回到云裳阁，忽感觉脚下传来阵阵震动，轰隆隆的低吼声仿佛从地底深处向上蔓延。
这是……地龙？
宁清窈面色一白，慌张抬眸看向云裳阁内，大声喊道：“快出来！或者去后院！来不及便藏到桌子底上！快跑，地龙翻身了！”
各种惊叫声从店里店外响起，整个崇阳街都陷入一片恐慌。
店铺内的人疯狂向外挤，却全部都卡在门口，各种哭喊和叫骂夹杂在一起，混乱不堪。
“如霜！”宁清窈焦急大喊。
一道戴着面具的红衣身影出现，古刀在半空中劈砍出刀光，瞬间将大门两侧的木墙隔断给砍碎。
顾疯一般向外跑，混乱中险些撞倒宁清窈。
玉如霜忙扶住她，抱着她跃至空中，将她放在宽阔的街道上。
“不要管我。”宁清窈勉强站稳便道，“去看看其他铺子，情况肯定不好。”
“可那不是咱们的铺子……”
“没事，大不了我赔钱。”
宁清窈用力推她，加重语气：“快去，人命关天，比什么都重要！”
“好！”
玉如霜持刀灵活地行走在崇阳街，地龙对她没有丝毫影响。
震动渐渐加剧，周围房屋在晃动
“轰隆！”
不知道哪家店铺的柱子先塌的，扬起的灰尘蔓延至隔壁，一个接一个开始地坍塌。
霎时间，各种惨叫声响成一片。
宁清窈惨白着脸缓慢闭上眼，忽然
“夫人！夫人您振作点！您千万不能再这里出事啊！我要如何和……啊！”
熟悉的哭喊和惨叫响起，宁清窈怔怔抬起头，正看见金国夫人的马车斜斜倒在路面，几道身影软软地倒在地上，有鲜血在向四周逐渐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