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安瑾觉得宁雅沁自从出狱之后,变了许多,比从前更有城府,也更为……心狠。
又听宁雅沁说道:“姑母不是张罗给周逸娶媳妇吗?娶媳妇还得另要聘礼,如今这几房也就咱们三房有点闲钱,若姑母给不起聘礼,还不是求老夫人拿,老夫人拿不出来自然会找上咱们父亲。要我说,何必绕那么大弯子,直接把春羽送给周逸得了。”
这些都不是宁雅沁真正的理由。
安瑾明白,宁雅沁如此做,无非是想毁了春羽,间接报复宁清窈,届时,宁清窈寻仇也是找宁慧寻,和她们没关系。
……
宁清窈日复一日地拨弄算盘,计算花颜楼盈亏,腹背部的箭伤好了许多,也比从前有了些气色。
春羽在檐下鼓起嘴巴吹红泥小火炉,给宁清窈熬药,待药熬好再依次添加黄冰糖,刚好不苦不涩时,端给宁清窈喝。
“对啦,姑娘,宁宅附近来了个卖荷花鸡的,整条街都飘着肉香,馋死我了。不如奴婢买来给姑娘尝尝鲜?”
宁清窈轻捏春羽鼻尖,笑着宠溺道:“到底是给我尝鲜,还是给你尝鲜啊?小馋猫。”
她从袖中拿了几颗碎银给春羽:“去吧。”
春羽清脆地诶了一声。
去买荷叶鸡的路上,会路过一条小巷,巷子旁是片树林茂密的坟地。
秋菊看见春羽出门的背影,默叹口气,其实春羽昨日救她一次,按理来说,她不该恩将仇报,可各为其主,那只能……抱歉了……
秋菊将此事告诉宁雅沁,宁雅沁勾唇点头,吩咐了几句。
在周逸玩耍的必经之路上,宁雅沁拿着一只鸡腿,笑眯眯问道:“堂哥,想找昨日那个穿青色裙子的姑娘吗?”
周逸接过鸡腿啃的满嘴是油,忙不迭点头道:“姑娘、媳妇、漂亮,生娃娃……”
“她呀,就在卖荷叶鸡那巷子里等着你生娃娃呢,以后就是你的媳妇了。”宁雅沁笑着说完,“快去吧,不然你媳妇跑了。”
“媳妇不能跑!”周逸将鸡腿让地上一砸,风一般跑了出去。
看见了刚买完荷叶鸡的春羽。
巷子里并无旁人,因宁宅地处京郊,周边并不热闹,看着周逸朝她傻笑时,春羽顿觉不好,满眼机警,就打算偷偷绕道离开。
那身高九尺、又胖又壮的周逸,流着哈喇子,水汪汪的眼里有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异,朝春羽追去!
春羽退无可退,被堵了回府的路,只能朝坟地跑
“媳妇,你不要跑。我们要生娃娃。”周逸追过去,“嘿嘿嘿。”
春羽疯了似的逃,忽然裙子被人踩住,手腕也被周逸拽住,她根本反抗不懂。
这傻子力气大的出奇!
春羽恐慌转身,看到了那满是哈喇子的打脸,肥腻腻的大掌撕碎她胸前的衣服
“她们说,你是我媳妇。”
春羽吓得快昏死过去:“我不是你媳妇!五公子!你你你不要过来!”
春羽胳膊被他拽出淤青,她但凡反抗,周逸就像拆解布偶娃娃一样,将她胳膊“咔嚓”一声掰断了。
“啊!”春羽尖叫一声。
周逸嘿嘿笑道:“别怕,媳妇,待会儿再给你按上,我安装木头人也是这样的,你就不逃了。”
……
天色渐晚,可春羽还没回来。
宁清窈坐在纺织架前有些担忧,宁宅地处偏僻,可别遇见歹人才好。
脑中掠过一道杂乱的回忆。
她记得前世,春羽便是死在了最近,找到她时,是在坟地,当时春羽死状凄惨,胳膊、手指都被人当做木头一样拧断成好几节,就连头也被拧了一圈,脸朝着后背……
她越来越不安,站起身,提灯朝宁宅外走去。
春羽不能出事,她攥紧灯柄,这世上待她好的人本就少得可怜,若春羽出事,她又少了一个真心待她好的。
除了春羽,或许世上没有人真心实意待她好。
父亲有安瑾,宁雅沁,其实她在父亲心里,与安瑾她们无异。
谢昀重权,对她好,不过是对棋子和小宠的好。
陈浔呢,只因为她是未婚妻才待她好,可未婚妻无论是任何人,陈浔都会待未婚妻好,因为他本就是这样负责的好男子。
谢文澈……与春羽一样,她在他们那里都是唯一,而不是之一。
春羽自幼失怙,是个可怜小乞,与她相依为命,春羽只有宁清窈,宁清窈是春羽的唯一,春羽也是宁清窈的唯一。
宁清窈眸色微沉,心里焦急,只看到小巷里掉着一只早已冰冷的荷叶鸡,她走向坟地。
夜晚坟地黑森森的,阴风阵阵,卷着冥钱纸笔飞过宁清窈的脚边。
她看到了一块带血的碎步,捡起来,发现那花纹是春羽出门前穿的裙裳布料……
宁清窈心蓦地往下坠如谷底。
她忽然想起了谢昀给的玉令。
谢昀一向喜欢在她身边安插眼线,尤其是周强那件事后,他肯定更加派了人手,既是保护也是……变相的监视。
她拿出玉令,说道:“现身吧。”
起初,四周没有动静。
宁清窈神色冷淡下来:“摄政王将玉令交给我,便可号令你们,怎么?见到玉令都不听?”
很快,树影晃动,四周走来十个带刀的黑衣暗卫,单膝跪地:“姑娘吩咐。”
“找到春羽。”她说。
“是。”暗卫立刻分散行动。
一声微弱的尖叫响起……
犹如将死的小猫,发出最后的求救……
是……春羽。
宁清窈眼眶一酸,跟随暗卫走去,循声找到地上破碎布偶一般的春羽。
而周逸还在很苦恼:“娘说过,媳妇身上会有一个洞洞,进了洞洞才能生娃娃,为什么我找不到?”他扯了扯春羽的嘴巴,戳了戳春羽的眼睛,“是这几个洞洞吗?还是耳朵那个洞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