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谢昀并非她喜欢之人。
谢昀胸口微微起伏,眼底隐有火星子跳跃,瞥了她一眼,抽身离去。
“是本王将她惯得无法无天了。”
姜毅跟随他快步走出花颜楼。
而不远处的屋檐上,执伞的谢文澈身姿笔直、收剑入鞘,看着夜雨里廊下灯影里的女子,他微抿薄唇,又多注视了两眼,才无声无息离开。
谢文澈走在瓦砾之上,身后的景安问道:“殿下要去和宁姑娘说说话吗?”
“太晚了,不打扰她了。”谢文澈唇角微翘,摇了摇头。
……
第二日清晨。
天光斜洒进后院,将翠绿的古柏绿叶也镀了层淡淡金辉。
今日阳光潋滟,晴空万里。
院中被打扫的甚为干净,昨夜谢昀的手拖走尸体,如瀑暴雨又将石板冲刷的洁净如洗,就连玉兰木槿花也开的娇艳灿烂。
仿佛昨夜那二十多个杀手,从不曾惨死在此地。
若是寻常女子,自然会怕。
可宁清窈不会。
倘若你也曾被千刀万剐,一卷草席扔到乱葬岗,在尸堆里一点点濒死,看着身侧鹰鹫啄食腐尸、白蚁啃噬伤口,在绝望痛苦中死亡。
便也不会害怕死过许多人的地方。
午膳时,宁州生回府,见宁清窈不在家中,便差人叫她回家吃饭。
但安瑾脸色有异常,嘴上没说什么,却心里很明白,宁清窈或许再也回不来了。
周强心狠手辣,搞不好还会把宁清窈折磨致死。
安瑾有些发怵,跪在小佛堂里,掌心合着三根香,对着菩萨一拜再拜,碎碎念祈祷:
“求菩萨保佑,若她成冤魂厉鬼,就去找周强报仇,千万不要找我与雅沁。”
宁雅沁跪在蒲团上,不安道:“娘,我听说有一巫术叫镇魂井,可将厉鬼压到十八层地狱,永不得超生,届时我们将她的生辰八字扎成木偶扔进镇魂井,再以佛纹封住,就不怕她来找我们寻仇……”
“哟。”一道讥诮的声音响起,“母亲与妹妹,这就像将我压到镇魂井内了?”
安瑾与宁雅沁胆战心惊回头,看到一袭白裙的宁清窈,吓得魂飞魄散!
“将周强引到花颜楼内,置我于死地,真是好算盘。”宁清窈冷嘲一声,扬手狠狠扇了宁雅沁一耳光,“我警告你,若下次再将祸患引到我身上,我绝不会放过你!”
脸上火辣辣的痛,将宁雅沁拉回现实。
她怎么能逃脱周强的魔爪?
周强可是带了二十多个杀手啊!
难、难道……她把二十多个杀手,全解决了?
同样感到巨大震惊的还有安瑾,她亲眼看见周强进了花颜楼!
怎么会……
“我能借刀杀周强,自然也能借刀杀其他人。”宁清窈脸上覆了一层冰霜,眸中布满狠意。
反正宁清窈借的是谢昀这把刀,他把自己当做美人剑,自己把他当做杀人刀,你来我往没什么不好。
宁雅沁被如今的宁清窈,吓得遍体身寒,朝安瑾背后缩了缩。
安瑾也浑身僵硬如石,不敢置信听到的这番话,宁清窈杀了周强……
她居然能杀那么多杀手?!
这妮子先是傍上长公主合伙开花颜楼,如今又不知攀上何方神圣,居然能除掉阎罗阁副阁主!
哦不,是除掉了整个阎罗阁。
兰嬷嬷急匆匆走进屋子,附耳对安瑾说了什么:“今晨街上贴了告示,阎罗阁杀手全被官府歼灭。”
安瑾猛地看向宁清窈,看她的目光充满忌惮与猜疑,更多的却是畏怕。
她能除掉阎罗阁,证明宁清窈比她们想得都不可招惹。
至此开始,安瑾变得十分安分守己,再也不敢找茬。
宁清窈就那么冷冷看着宁雅沁,宁雅沁在她冰冷的目光下忽然跪地,道歉:“阿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这次是真的走投无路,才会犯错。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解决他们。”
为今之计,只有求饶,毕竟不知道宁清窈后面那位,会不会找她寻仇。
一个能杀周强、歼灭阎罗阁的强大靠山,不是宁雅沁能得罪的,她开始恐惧……
“我亦不过是一弱女子,和你无甚区别,我能有什么办法解决?宁雅沁你自私自利、龌龊恶毒,现在跪地认错,不是因为你真的知道错了,而是因为你害怕了。”宁清窈眼里掠过一丝谋算。
很快
管家满头大汗地跑进小佛堂,嘴里大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夫人!京兆尹亲自带兵,前来抓二姑娘!说是二姑娘房中藏有违禁之物!”
京兆尹?京城府尹赵德顺是太子的人。
下刻,兰嬷嬷也急的冲进来,焦急道:“夫人,出事了!锦衣卫都指挥使,也带人来抓二姑娘了!说是她服用了精什么润露!”
宁清窈没记错的话,锦衣卫都指挥使付浩是谢昀的羽翼。
今日什么天?京兆尹和锦衣卫都指挥使,两大高官,同时来抓区区一个宁雅沁。
很快,宁清窈便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