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江朝华想的那般,江老夫人从皇宫回来后,虽然十分生气,可碍于太后的威严,敢怒不敢言,只将沈氏唤去飞鹤院,说了沈氏几句。

    而江贺,因为沈氏嫌恶他对江婉心的心思,故而也没让江贺进房,而是跟他分房睡。

    江朝华以害怕为由,去了沈氏的院子歇息,跟沈氏聊天聊了许久,有意无意的挑拨江贺跟沈氏的关系。

    就在江朝华昏昏欲睡的时候,沈氏这才有些难以启齿的跟江朝华说了她的猜忌。

    江朝华起初有些呆滞,后来反应过来,只觉得沈氏这想法,简直就是天助她也。

    她还正愁不知道怎么促成明日房家提亲的事情,要沈氏不要插手,如今这便送上门来了。

    烛火跳跃,江朝华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躺在床榻上。

    她马上便要及笄了,按理说跟沈氏睡一张床不合规矩,但今日沈氏对江晚意的事心有余悸,也便同意了。

    不仅江朝华在,就连江晚意现在也在沈氏的院子中,被小厮轮番守着。

    “朝朝,你说娘亲是不是想多了。”

    烛光跳跃在沈氏的脸上,浮现些许迷茫。

    江贺对她很好,但是今日的事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她心里,她越想,就越觉得猜的没错。

    “娘亲,原来在父亲心中,喜欢表姐,重过我竟是真的,原来他对表姐还存了这样的心思。”

    江朝华压下心头的喜意,愤怒的开口,脸色也沉了下来。

    沈氏唯恐她会惹事,赶忙劝说:

    “朝朝你别冲动,可能是娘亲想多了。”

    “不,我早就觉得父亲过于在意表姐,哦,不,是过于在意江婉心了,娘亲,既然你如此难做,何不给表姐寻一门亲事呢,将她弄出江家,不就好了么。”

    江朝华扑进沈氏怀中,悄悄的引导沈氏。

    沈氏蹙眉:“可是江婉心的亲事,由不得我做主。”

    “那祖母为何苦苦相逼,要您收江婉心为义女?既然表姐的事情由不得您做主,祖母为何还要罚您,娘亲,若是,若是江婉心跟父亲真的……父亲是不是嫌弃三个哥哥痴傻残疾又风流,还有我是个恶女,所以也迁怒了您。”

    江朝华语气委屈,眼泪也说流就流。

    沈氏浑身一僵,赶忙将她搂进怀中,细细的回想着江贺跟江婉心。

    江婉心进府后,江贺确实对她很不一样,越想,就越觉得怪异。

    “或许你说的对,但是短时间内帮她寻一门亲事,也不易,让娘亲想想吧,快睡吧,夜深了。”

    沈氏满怀心事,去吹了蜡烛,室内很快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娘亲,虽然暂时寻不到合适的人选,但日后江婉心的事您还是莫要管了,不然在父亲跟祖母两者间,总归做什么都是错的,您说呢。”

    江朝华抱着沈氏的腰,沈氏点点头,就是这么个理,若是江贺非要纳江婉心为妾室,那么便让他跟老夫人斗法去吧。

    只是江贺为何要骗她,骗她说这辈子只守着自己一个人,难道真的是因为三个儿子接连出事,他不想继续如此了?

    沈氏的眼泪不断往外落,江朝华知道她难受,可更难受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如今她只能想办法稳住沈氏,要沈氏坚定不能插手江婉心亲事的心思。

    劳累了一日,江朝华昏昏欲睡,一夜无梦,倒是休息的好了些。

    翌日,一大早,江婉心便早早的来沈氏的院子中请安了。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齐腰百褶裙,一张清水芙蓉面上,满是谨小慎微。

    只是沈氏没有像往日那般让人请她进去,只是吩咐丫鬟免了她今日的请安。

    江婉心站在院子外,等了好长时间,清晨的温度还有些凉,她站的时间久了,身子受不了,这才带着丫鬟,无功而返。

    江婉心面上无异,可是心中却浮现恨意。

    到底她还是比不过亲生女儿,江朝华肯跟沈氏亲近了,沈氏便疏远她,若是再这样下去,成为沈氏义女的事情就没希望了。

    不行,她要想个办法,尽快再让江朝华闹出事来。

    “表小姐,老夫人,老夫人请您去飞鹤院走一趟,尚书右丞房安康大人带着府上的庶子过来了。”

    走到一座假山跟前,迎面便跑来一个圆脸的小丫鬟,这丫鬟是老夫人院子中的,名为朝露。

    朝露满眼担忧,气喘吁吁,因为刚才看老夫人的脸色,显然对房安康的到来不是很喜欢。

    “什么。”

    江婉心神色大变,袖子中的手立马攥了起来。

    她想起前几日房成看见她,问她嫌弃他是个庶子么,满眼深情的模样,心中浮现一抹不好的预感。

    房成虽然是房安康的庶子,但房安康却及其喜欢他,且房成年少有为,在房家的助力下,很快便能入翰林院。

    她想利用房成帮助林枫,所以刻意接近他,让他对自己产生好感,可是在江婉心的心中,房成如何能配的上自己。

    她从始至终,中意的,只有陆明川啊。

    “房大人还带了什么?”

    江婉心在原地犹豫不决,不知道是该去飞鹤院,还是返回沈氏的悠然院。

    “房大人还来了许多名贵的东西,下了早朝后,房大人是跟老爷一起回来的。”

    朝露如实说着,更加印证了江婉心的猜测,房安康只怕是来给房成提亲的。

    不,她不能嫁房成,区区一个庶子,她怎么看的上。

    “走吧,先去飞鹤院。”

    江婉心再三思索,还是决定先去飞鹤院。

    她在长安城一向有贤明,人来了,她岂有不去见的道理。

    飞鹤院正堂中,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下侧坐着江贺,江贺的对面,坐着一个穿着华服,满脸笑意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就是房安康,他身边坐的俊俏少年,便是房成了。

    房成的母亲,跟房安康青梅竹马,因为家室差的太多,只能当妾。

    入房家没多久,便因为房夫人的排挤离世了。

    房安康对此,伤心了好久,亲自将房成带在身边照顾,并对房成十分宠溺,若非房夫人娘家家室好,房家的继承人,还真就说不准是谁。

    “见过老夫人,江大人,房大人。”

    江婉心施施然的走了进来,礼貌的请安。

    见她面色娇美,身段颇好,又一副知书达理的模样,房安康摸了摸胡子,十分满意,扭头,见房成眼神温柔,直接开门见山了:

    “本官与江大人乃多年好友,这些年江房两家来往甚密,今日本官也就不兜圈子了,本官来,是想给小儿提亲的,希望老夫人能恩准表小姐嫁与我儿为妻,还请老夫人放心,我们房家,一定会好好待表小姐的。”

    房安康微微一笑,老夫人的脸色则是立马变了,下意识的便开口:

    “什么?不行。”

    房成一个庶子,怎么能配的上她的孙女呢。

    将来她的孙女认祖归宗后,便是府上的嫡女,一个庶子,也妄图攀龙附凤?

    “什么?”

    房安康一楞,心中不喜,江贺赶忙打圆场,余光止不住的往外看,道:

    “房兄听错了,我母亲的意思是,婚姻大事,不是儿戏,自然要好好思索一番,如今婉心虽养在飞鹤院,但府上女眷的亲事,还需要夫人来定夺。”

    早在看见房安康带着房成来的时候,江贺便让自己的贴身近侍去请沈氏了,这撞婚事,只有让沈氏来拒绝,才最合适。

    而江贺不知道,他的计划,注定要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