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炸碎了寂静的黑夜。
陈启晟皱眉噙着烟,视线落在从窗外砸进来的石块上。
一瞬后起身,扯开被呼啸而来的夏日暖风吹拂起的窗帘。
外面没有人。
下一秒。
门铃声突然响了。
陈启晟回身无波无澜的走近。
从猫眼朝外看了眼。
噙着烟头的唇角勾起。
开了门。
且开的巨大。
门外站着的正是赵晓倩。
她第一眼瞧见的是背光的,压迫感十足的男人身影,还有猩红不断闪烁的烟头。
第二眼。
从他大开的门下空隙,瞧见了安然。
身前是刚才发出巨大声响的玻璃碎片。
她捂着耳朵蹲在地上,全身似隐隐在发抖。
赵晓倩指甲重重的掐进了掌心。
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抬眸正视看向面前的男人。
赵晓倩只见过陈启晟真容一次。
但印象深刻的厉害。
因为冷冽且拒人以千里之外。
不是余怀周和游朝以及江淮鲜少见的冷。
是常年缠绕身上,已经深入骨髓的冷冽。
这人身上好似缺了点活气。
可现在不是。
他身子倚靠门框。
眯眼盯着她。
虽然背光,但细看,依旧能看出唇角带了笑。
是一种胜券在握,极其戏谑和惬意的笑。
像是……猎物已经被他收入囊中。
赵晓倩是真的没想到这变态是有相恋十年未婚妻的陈启晟。
还有……
他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赵晓倩压下心里因为事情人物等和预期有所偏差,而产生的不安。
紧皱的眉头松开,摆手似稀奇,“陈总?”
赵晓倩眨了眨眼,“我不小心打碎玻璃的原来是您家啊。”
赵晓倩躬身,“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赔,给您赔个新的。”
说着像是刚看见安然。
做作的用手捂住嘴,“安然……你,你不是在选秀基地吗?怎么在这……”
她猛皱眉,“你不会是不小心迷路,走错了吧。”
她一边训斥听见她声音猛然看过来的安然,一边自然的抬脚想进去。
前路被拦住。
陈启晟倚靠门框的身子直起,垂头吐掉了唇边的烟头。
手插兜俯视她,“直接点吧。”
赵晓倩想给他点脸,浑水摸鱼把安然带走的做作没了。
“我的人。”赵晓倩沉下脸,“送去爱宝是参加选秀录制!”
她一字一句,“不是让你陈启晟白天丢进选秀,被人排挤编排,晚上带来这,呼来喝去!”
陈启晟吐话,“一个月,你金珠如果能接手辉腾月底想启动的喜剧综艺选手,我再给你五个节目的名额,投资金额高达三十亿,重捧。”
陈启晟像是笃定赵晓倩会应,“条件是告诉里面那婊子,跪下。”
他想起了这些天晚上她的死活不跪,死活不认错,本有点起色的心情突然就变差了。
冷且不耐烦吩咐赵晓倩,像是在吩咐一个靠他赏才能吃得起饭的乞丐:“让她以后的每一晚都给我老老实实的跪下,认错,求饶!”
说完垂眸从怀里掏了根烟叼在唇边点燃。
悠悠吐出口烟气后额首,居高临下,“听懂了吗?”
赵晓倩点头,“听懂了。”
陈启晟嗤笑一声,像是在预料之中。
拦路的身子避开。
在赵晓倩抬脚刹那开口。
“把鞋脱了再进去,走的时候用桌面上的消毒纸巾把你踩过的地板擦干净,还有……”
他嫌恶,“和那婊子说话的时候离远点。”
赵晓倩一一应下。
脱鞋,呈直线走近还在地上蹲着的安然。
一瞬后蹲下,和眼圈通红,唇角似在克制不住下弯再下弯的安然对视。
赵晓倩其实有很多话想问。
你是个成年人,而且很会保护自己。
为什么跟他来?为什么不反抗。
是心甘情愿吗?
她真的有很多很多话想问。
这些话关系了她接下来要怎么办。
因为陈启晟是罪魁祸首,是赵晓倩再找不出的最坏情况。
却一句话也问不出口。
因为安然是蹲着的,卫衣漏出的点点皮肤上。
满是斑驳痕迹。
赵晓倩手抬起在她脑袋上轻轻抚了下,往下握住她的手腕。
拉她起来朝门口走。
距离门口三步。
始终盯着她们的陈启晟吐话,“嫌我给的不够?”
他取下烟,对着门外弹了弹烟灰,云淡风轻道:“我告诉过你,胖子炸死,多数死于自大,以为他的胃是个无底洞。”
陈启晟回眸,“赵总。”
他冷笑,“贪心太盛,死不枉死。”
之前的陈启晟是高高在上打发叫花子。
态度是。
给的东西却不是。
他似懒的和她多费口舌、讨价还价。
直接到底丢出了五个节目的名额。
人选从他吐出辉腾本打算下月启动的喜剧班底。
就说明他给的……五个节目的名额,不是指五个名额。
他要给金珠的是五个节目。
只要她能把快要倒闭的辉腾旗下那些喜剧艺人签下来。
便相当于,全都能进。
他给了赵晓倩一组大乐透的号码。
翻几倍随便赵晓倩。
买她让安然听话、跪下、认错、求饶。
最后那句——死不枉死。
意思是如果这样了,她还嫌少,要再一次贪心不足的和他讨价还价。
那么金珠在他手里倒闭,纯粹是活该。
赵晓倩在安然朝她身后藏了藏后。
脚步微错,牢牢挡住她。
面对陈启晟突然阴郁暗沉到隐约带着暴戾的眼神,一步不退,“安然退出选秀综艺。”
陈启晟挑眉冷笑,听见了笑话般,“退出?”
赵晓倩额首,“对,还有,你爱宝给金珠的节目,一个也不能拿回!包括南珠所在节目的后期剪辑!”
她拉着安然朝前一步,“陈启晟,我接下来告诉你的话,不是通知,是警告!”
“我的合伙人,亦是我无血缘,却胜似有血缘的姐妹南珠,是游朝朝爷的发妻,感情深厚程度你比我清楚!他虽然洗白且已经退出了商界,鲜少在名流间行走,但东部从始至终只是他的,他拥有百分百的控股权!”
“除却游朝,京市淮安集团的总经理江淮是我的发小,你和淮安也好,东部也罢,不是一个体系,也许无法放在一起相提并论,真的碰上了,输赢也难以下定论。可你别忘了,这里是京市,不是你的江南!”
赵晓倩牢牢盯着他,“我赵晓倩被你如何对待,我不和你计较。但我赵晓倩的人,我说退出选秀,就必须退出选秀。我说你一根指头都也不许再碰。就是不许碰!”
“否则……”
哗啦一声脆响。
赵晓倩挥手打翻身边花架上的名贵花瓶,硬声冷道:“试试看,是我金珠下台!还是你陈启晟横着从京市被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