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爷疯狂明示:“女婿……不是,典史大人啊,是这娘俩打了我们俊鹏啊,你看把孩子给打的!”
文典史肃容道:“你此言差矣。我们衙门办事,最讲究证据。我观这位妇人与她子女并非大奸大恶之辈,许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张老爷人都傻了,舌头都打结了:“不是,女婿,不是,典史,你这,这……”
文典史不再理会老丈人,肃容看向田灯花,正义凛然:“这位夫人放心,本官向来奉公守法,爱民如子!绝不徇私舞弊!也绝不会让任何一位百姓蒙冤!”
说这话时,文典史眼神还不忘偷偷往宋燕燕那瞄一眼。
田灯花都懵了:“啊,好,啊……”
宋燕燕刚见到文典史的时候,就认出了他。
先前去找苏大人告发主簿周义的时候,好像有过那么一面之缘。
再看看文典史这先倨后恭的态度,宋燕燕心下了然。
嗯,我还是喜欢你之前桀骜不驯的样子,你……算了,你也不用恢复一下。
宋燕燕心里嘀咕,面上则是很上道的夸道:“大人这般公正廉明,真是让人感动。”
得了宋燕燕这么一句夸,文典史比吃了灵丹妙药还舒坦!整个人都精神抖擞起来了,嘴角比她二哥的恋爱脑都难压!
文典史走了个过场,询问了一下事情经过,当他听到是他小舅子先骂人的时候,他一拍大腿,神色激动:“我就说!看宋学子也是一表人才,怎么可能主动打人?其中必有小人作祟!”
“小人作祟”的张俊鹏:“……”
这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上了他姐夫的身!
速速滚开,速速滚开啊!
文典史定了基调,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这事自然也就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张家人四脸懵逼。
文典史一脸正气,还不忘呵斥张家人:“你们是我妻族,更当克己慎行,以补前阙!本官清正廉明,绝不会因为你们是我的妻族,就枉顾律法,胡作非为!”
张家人脸上更懵逼了。
宋燕燕适时的夸赞:“典史大人当真是好官!青匠县百姓的福气!”
得了宋燕燕这么一句,文典史简直是喜笑颜开。
他拱了拱拳,气气的跟宋家人告别,气气的离开了县学。
张老爷目瞪口呆,呆若木鸡!
“不是,贤婿,贤婿啊!”
张老爷叫着追了几步,没追上,只看到文典史一路狂奔出县学的背影,那叫一个迅疾如风。
张老爷人都傻了。
张俊鹏也傻了。
现在轮到田灯花得意了!
她掐腰大笑,嘲讽道:“人家典史大人都说了,让你们克己慎行,以,以……”
田灯花突然忘词了,转过头去问宋星明,“那词叫什么来着?”
宋星明补充:“以补前阙,挽救过错,弥补不足的意思。”
田灯花“哦哦”两声,转过头来继续嘲讽张老爷跟张俊鹏:“以补前阙!总之就是你们这事做的,你们老张家的女婿都看不下去了!”
张老爷跟张俊鹏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女婿会这样,他们那叫一个气闷。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岑塾长擦了擦额上的汗,小心翼翼道:“既然典史大人都这么说了,那宋学子这上学一事,咱们是不是要,从长计议了?”
张老爷张俊鹏那叫一个憋屈。
“从长计议,还从长计议个头!”
一直没吭声的苏老头突的一拍椅子扶手:“咋着,学子又不是没教束脩,人家教了束脩好好来求学的,这动不动就要赶人走,束脩你给出的?!……跟人打架,夫子问清事情原委了吗?没有问清就在那一味的委屈自己学生,还开除!搁我说,这县学,教书育人是一个都挨不上,不上也罢!”
岑塾长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就跟打翻了画师的调色盘子一样,精彩极了。
宋星明站在那儿没说话。
田灯花叹气,拉了拉苏老头的胳膊,小声道:“不是,叔,这县学是咱们青匠县最好的学塾,去别处,也……”
“谁说是最好的!”苏老头眼一瞪,又一指宋星明,“你,往后就跟着我读书!”
田灯花瞪圆了眼,甚至还凑到苏老头边上嗅了嗅:“……这也没喝酒啊,咋开始说胡话了?”
苏老头那叫一个气,脸红脖子粗的:“田氏你什么意思!你看不起谁呢!”
田灯花赶紧顺毛:“没有没有,我没看不起谁。主要是叔你突然说要教星明读书,这也,也太吓人了。”
就在此时,宋星明开口:“娘,我去看望苏爷爷时,曾与苏爷爷论道。苏爷爷学识确实很高。”
听的儿子这么说,田灯花将信将疑:“真的啊?”
苏老头鼻孔重重哼了一声。
宋星明颔首:“真的,娘。”
“那……”田灯花选择相信儿子,“那以后你就跟着你苏爷爷读书吧。”
苏老头下巴扬的越发高了。
岑塾长脸红脖子粗,十分不赞同的摇头:“宋学子天资之高,跟这个乡下老头读书,那岂不是明珠暗投?”
张俊鹏也在一旁嗤笑:“乡下老头教乡下土狗,绝配!”
这下苏老头可是真要气死了,他看一眼青山。
青山立马站了出来,大声骂道:“狗眼看人低!我们老爷子乃是正武三十八年的传胪,不爱做官,才选了一处僻静乡下隐居!他的学问,你们拍马也赶不上!我们老爷子是看在宋家人淳朴善良的份上,才愿意费心神教导宋三公子……”
苏老头一开始还把下巴扬得高高的,等青山夸到田灯花他们的时候,苏老头重重的咳了一声,不悦道:“后面那句不用说。”
“传胪?!”岑塾长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他们学塾最厉害的也就是个秀才,连举人都没有!
传胪,可是大殷科举的第四名!
那是响当当的天子门生啊!
苏老头哼了一声,扬着下巴,以一种淡然的语气道:“当年我不过二十八岁,原本要点探花,但不幸当时脸上有一道小小的伤口,圣上见了不喜,所以便成了第四名传胪,这才便宜了杨幸同那小子点了探花。”
苏老头说的轻描淡写,但岑塾长听得都快疯了!
杨幸同,那可是当朝阁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