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中昏暗,一个少年躺在红色水泊中,不知是红衣染红了水泊,还是水中的红染红了衣裳。
“辞暮……辞暮……”
“你快醒醒啊……辞暮……”
少年睁眼就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男人,可能是意识不清,他听到的话断断续续的。话语间的关心与急切不似作假,他皱着眉道:“辞暮?我叫颜辞,不叫辞暮。”
颜辞坐了起来,只觉得浑身酸痛,活动着四肢。
“你是谁,这又是哪里?”
看着颜辞眼里的防备,麻木的心难得有些刺痛的感觉。
顾桥嘴唇干裂,声音暗哑,“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是个凡人。
他的灵力也用光了。
颜辞站起身,拧着衣服,他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这下半张脸怎么看怎么眼熟,很像那位坐着四轮椅的顾将军。
颜辞伸手在袖子里掏了掏,实则是从储物袋拿夜明珠,带着夜明珠查看周围的环境,三面都是冰冷的石壁,只有一面是铁栅栏。
对面还有一些光亮,勉强能让人看清事物的轮廓,颜辞对三面石墙敲敲打打,收获是有的但不多,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被关进大牢了。
摸了摸腰间发烫的玉牌,回了梦秋的消息消息,又找大师兄报了声救命才松开手。
大宗门的传音玉牌不仅有传音发消息的功能,还有追踪定位的功能。类似于现代的追踪器,找失踪的弟子很是方便。
“你刚才叫我辞暮?你认得我?”颜辞主动打破沉寂。
“……抱歉,是我认错了。”顾桥回过神微低着头歉意道。
“辞暮是你什么人?”
牢里的光线太差,即使顾桥这时脸色惨白颜辞也没发现,只听顾桥有些失落的说。
“他是我的孩子。”
不知是对顾桥的爱子之心有所动容,还是因为就他们两人在,平时话多惯了,颜辞一直在和顾桥说话。
“辞暮……名字很好听。”颜辞心中莫名有些难受,他疑惑的看了看四周,怀疑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能影响人心的阵法。
“是他娘取的名字,我说要‘逢君’——不是逢人苦誉君,亦狂亦侠亦温文。但她说‘辞暮尔尔,烟火年年’更好。”顾桥黑沉的眼中映着那颗明亮的夜明珠。
颜辞走到铁栅栏前,一手抓着一根铁条子双手同时使劲想要将其拉开,见此,顾桥劝道:“辞……小公子,你还是不要浪费力气了,没用的。”
这个东西怎么会轻易被扒拉开,他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试过了。
颜辞就弄开了一些,虽然掰开了,但这一点点根本过不去。颜辞甩了甩手,放开神识后直接坐在地上。没了遮挡,顾桥就看到原本的笔直已经弯曲了些许。
虽然不太明显,但却是弯了。
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确定的那一刻心中惊讶不已。
“你的力气很大,是怎么练的?”顾桥看着颜辞手掌上的红痕,皱着眉问道。
“……”
颜辞没想到顾桥会这么问,刚才那一下全靠自己的修为,他总不能直接说自己是修道者吧?思忖再三才道:“每天挥剑三万下。”
本来是一万下,但小师妹太卷,二师兄给他定的要求就变高了。
挥剑?
顾桥反应了过来,惊讶之后就是心疼。小团子说辞暮被仙师看上,收作徒弟带回去了。所以祖父说的仙长都是真的?
辞暮真的去当仙长了,还很刻苦。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颜辞问道。这个鬼地方连耗子都不愿意来,不应该有人愿意来才对。还有那个铁栅栏的炼制材料是修真界的炼器材料,这里应该是修士的地盘,他一个凡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这……我收到消息说我的、辞暮有危险。”顾桥说的支支吾吾,只是那双眼睛一直粘在颜辞身上。那语气听起来有些莫名的心虚?
颜辞眉头微动,被人一直看着虽然不爽,但他也没说什么,在陌生的环境对陌生人有防备之心是正常的。
就是……
不知道为什么,和这个男人待在一起有一种莫名的松懈感,就好像这个人不会做害他的事。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如果遇到和善的人就放松自己,那他早就身处异处了。越是这样他的戒心越重。
挑了个远一些的地方坐下,五心向上开始调息恢复灵力。顾桥也只是静静坐在阴影里看着颜辞。
这是他和小团子的孩子,是他隔十几年的未见的孩子。
每每看到他,顾桥就会恍惚一瞬。
他们长得太像了。
看到他,就好像小团子还活生生的在那里站着。
就像——就像她从未弃他而去。
可是现实又告诉他,他不是她,她已经离开了他,不在这世上十几年了,她是在他怀里慢慢的,一点点冷掉的,不可能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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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父亲的父亲在世系上比父母更长一辈的男性祖先——亦称“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