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的地方就是:成都府路的粮草行进十分缓慢!

    李长河在众多密密麻麻的文字中察觉这个信息,不因别的,只因为回报中路线地名是在盐泉,盐田,梓州一带,从梓州道盐泉三天,从盐泉到盐田五日。

    别人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毕竟川蜀之地太远,地名庞杂细碎,远在京中的官吏怎么可能知道。

    可巧了,李长河偏偏知道,他去过。

    当然是后世,梓州出过很多状元才子,所以算个小有名气的地方,他去游览过。

    所以他知道盐泉、盐田、梓州这三地根本就是个三角形,按这走不等于走了一圈没有前进吗?

    不过这么多密密麻麻的文字之中,若不是他对这些地方有印象,只怕也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出梓州,到盐田,再到盐泉,就相当于出梓州城后往东北,再走南,绕着走了一圈,根本没有北进。

    搞什么飞机?

    李长河心里不解,问了旁边一个枢密院官吏:“成都府路的转运使是谁?”

    官吏恭敬回答道:“王爷,是吴正清吴大人。”

    李长河马上就想起来,就是那个皇后的侄儿。

    他皱眉,他不明白吴正清为什么让人在梓州周围转圈,可是有八九不是好事,连忙以枢密院的名义起草书信,让流星快马加急送成都府路,督促吴正清尽快进军。

    从京城到成都府路,如果走陆路,少说也要半月以上,这还是快马加鞭的情况。

    可如果走大运河转大江,只需要十日之内。

    李长河一连派书信三封,他不知道吴正清到底搞得什么名堂,但有种不安的感觉,所以一下派三封。

    三封书信也带有警告意味。

    …

    当天傍晚他才回到家中,阿娇和月儿已经从康王府回来,顺带的把拖油瓶何芊也带来了。

    桌上已经摆满了何芊的杰作,她得意的向自己炫耀着,不过她所谓杰作的意思就是——她负责点菜,然后厨房给她做好。

    李长河刚洗了把脸,秋儿也回来了。

    然后大家围着饭桌叽叽喳喳边说边吃,在相府里确实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所以才来的时候也不习惯王府吃饭的时候下人和主人一桌,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不过很快她就适应了。

    阿娇和月儿配合,开始说起学习琉璃吹制术的一些趣事。

    “学得这么样了?”李长河问。

    “差不多了,周奶奶说我们已经快出师了。”月儿高兴的道。

    何芊啃着羊排,然后举手道:“我也学得差不多了。”

    “才怪!”李长河接着道。

    “明明就已经学习会了。”何芊不服气。

    “那你说说第一步?”

    “用管子吹?”

    众人一下大笑起来,气得小丫头脸色红润。

    她知道才怪…

    …

    晚上,李长河累了一天,趴到床上就睡着了。

    朦朦胧胧中,他隐约见到诗语给他盖被子,然后又出去了。

    男女之间的事,日子一久,浓情蜜意就会转换为平凡中的默契和心有灵犀。

    而不懂得生活之人,浓情蜜意只会转化为枯燥和烦躁,慢慢毁了婚姻。

    所以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也有人说婚姻滋养爱情。

    其实不同之处在于,他们懂不懂生活。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李长河刚刚起床,月儿和阿娇已经为他准备好稀疏用具,洗漱之后李长河朦朦胧胧的告别两个小姑娘,后院的鸡开始打鸣。

    快上朝了,他才慢慢悠悠出门,街上还没半个人影,突然见远处拐角朦胧中有人影向着他冲过来,李长河吓了一跳,大早上的突然冲过来个人,确实怪吓人的。

    可慢慢等人近了一看,是个人,只是有些眼生。

    那人见他,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嚎啕大哭:“王爷,严管事去了,严管事去了!”

    李长河先是一愣,脑子还没转过来,随后想到王府管事姓严的只有严昆和严毢,严昆在江州呢…

    脑子里嗡了一声,一把拉起那地上的人:“快带我去!”

    …

    严毢在王府外有寨子,离开王府不远,家中也算子女众多,不过只有两个女儿在王府做事。

    他为王府做事一生,可自家寨子却极其普通,并不是么高门大户的大院,只是石头砌的围墙,还长满杂草,里面一栋木质屋子,有两层。

    以前他是有大院子,后来王府没落那些日子里卖了,贴到王府那边去了。

    李长河到的时候,门口已经挤满人,大门前挂上白色绸布,里面传来来隐约的哭泣声。

    他还没进去,同行的人已经匆匆到“王爷来了”话很快在人群中传开,大家纷纷让开条路。

    等走到里屋,严毢的灵柩已经摆放在那,前方放着火盆,子女披麻戴孝,泪眼婆娑,围着烧纸钱。

    见他进来,连忙跪下,李长河让他们起来,然后问了严毢的儿子什么情况。

    这几天严毢因为身体不适,就回家休息,李长河也没太在意,年纪大了有些毛病很正常,可没想到没过几天就成这样。

    经过几个子女的描述,李长河大概知道的事情经过。

    严毢回家休养后没几天突然倒地不起,一开始还能见人,只是难说话,叫了郎中来看,开了药石,起初没事,结果昨天半夜喘不上气,喘气困难,郎中也没办法,天快亮的时候走了。

    李长河心里悲叹,这种突然倒地就站不起来的情况,应该是年纪大了加之血压高导致的脑充血之类的,以目前的医疗水平确实没救。

    只是他千万没想到,严毢居然就这么去了。

    他为王府操劳半生,诗语也是他教出来的,诗语没来之前,大大小小、琐碎麻烦的事一直是这个老人在帮他办。

    李长河给灵柩磕了头,然后就暂时离开,他要是在这待着,他的身份会给人家添麻烦,众人是来拜严毢的,可不知拜他。

    …

    他上完早朝回来后,整个王府都知道严毢去世的消息了。

    府中很多人都十分伤心,因为当初王府最难的时候,潇亲王去世,王妃病薨,小王爷浪荡无为,就是严毢撑起大梁,带领整个王府渡过难关的,那时候他连潇亲王在世时赏赐他的大寨都变卖了补贴王府这边。

    小院里,诗语也很伤心,严毢比较古板,诗语初到王府时,还十分不满,以为他又被女色懵逼,居然找个女人来当家,简直荒唐。

    但慢慢见识过诗语的才能之后也承认了她,还是教她各种管理的方法,慢慢将王府的大小事交给她主理,而自己辅佐。

    对于诗语,严毢既是老师,也如父辈,因为最早也是严毢向李长河提出要给诗语一个名分。

    诗语想去拜拜严毢,李长河同意了,不过和她说完晚上一起去,因为白天严毢家的亲戚朋友都在,他们去反而不好,会让人家不自在,晚上人少的时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