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李长河带着众多枪炮,火药,弹丸开始准备南下,因为他们来时的驮马,行进十分方便。

    临走时秋儿再三说要去前线,说实话,带着她李长河心里更有底,但安全至上,战争之事谁也说不定,最终还是将她好好保护在公主府中。

    四月中旬,重组后的神机营在百姓欢呼目送中出了泸州城,这次随行的是季春生和起芳,李长河本不想带她,因为起瑞刚死,她还披麻戴孝,要是她也有个意外,那起家就正是从此衰微。

    不过她执意要去,说要去看丁毅死在她面前…

    出南门,城外村镇的百姓还在必经道路上等着,时不时为士兵塞上几个鸡蛋,桃李之类的。

    李长河骑着梅雪,春风得意马蹄疾,看着后方驮马拖着的密密麻麻木桶,这就是绝对的力量啊!十九世纪日不落帝国崛起的秘密之一。

    季春生跟在左侧,听过李长河这些日子的经历之后,他又是激动,又是高兴,在公主府中每日都祭拜潇王,告慰在天之灵。

    而秋儿更多关心的则是他危不危险,她和月儿虽是潇王选的,但最终还是与李长河一起长大的,季春生心中的潇王,就如秋儿月儿心中的世子一般。

    有些些羁绊情谊,并非简单的男女之情,爱恨之分说得清的,日积月累,水滴石穿的东西,绝不是肤浅的男欢女爱能概括的。

    “属下本以为王爷公私分明,现在看来也免不了俗气啊。”起芳骑马在右边,冷嘲热讽道。

    李长河好笑的看她一眼:“哈,你这不是废话,我本来就是个俗人。”

    起芳皱眉:“俗人?俗人也会写‘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也会做《青玉案。元夕》。”

    “谁跟你说的?”

    “…”

    一想也是,神机营大多都是京城带来的士兵,很多都是京城人,还有王府护院,知道也不奇怪。

    “你又说我俗,又说我不俗,我能怎么办,俗不俗还不是你说了算,问我作甚。”李长河笑道,这人说话就是不讲逻辑…

    起芳愣住,脸色一阵变幻:“属下是说,你那爱妾秋儿姑娘,王爷还真是怜香惜玉,居然不惜抽调一千厢军,还留下严申,就算看守世间至宝也不止于此吧。”

    她说得冷嘲热讽,李长河哈哈一笑,他知道很多人并不理解,但对于他而言,一个有极高科学悟性的人重于一切。

    他只是摇摇头,然后道:“起都统,这么跟你说吧,泸州之地,苏州之地,若要说兵锋,能当十万雄师;南方之地,剑南、安苏、淮化合在一处能当二十万;景国上下,南至白夷、大理交界,北至辽国,西抵崇山,东至大海,能当四十万。

    放眼天下,大理、白夷、西夏、女真、景国、辽国,能当百万…”

    说到这,李长河停下来,起芳和季春生都看向他,“然后呢?”

    “然后…”

    李长河忍不住陷入深思,人类历史是人类共同作用推动的不假,追求人人平等,公平、公正不假…

    但那些有着极高科学悟性之人,却实实在在能做到一人能当百万师,甚至更加夸张。

    爱因斯坦在十九世纪出生,二十世纪去世。

    但时至今日,人们所说的人类的新时代,全世界最尖端的学者还在孜孜不倦的去验证,去诠释他所留下的知识,然后得出结论——爱因斯坦是正确的。

    这就是科学悟性的重要,人才才是最重要的资源!

    正如美国海军次长丹金布尔评价:无论在哪里,钱学森都值五个师。

    事实却证明,钱学森远不止五个师,如果没有这位导弹之父,如何在美国威慑中熬过最艰难时期可能都会成为新生中国的天大问题。

    这就是改变人类命运的人。

    对于尖端人才而言,悟性大于知识储备,知识是可以学的,而且学也学不完,但是获取知识的思考,科学思维的悟性,这些却是没法学的,那是天分。

    这也是秋儿的重要之处。李长河可以把自己看做一个存储卡,他脑中有很多来自后世的知识,但他并不具备成为秋儿那样的敏捷的科学思维。

    所以他可能成为博学者,成为爱迪生一般的发明家,却绝成不了牛顿,爱因斯坦一类引导全人类思想变革,进入下一个新纪元的时代伟人。

    “秋儿,她可能当千万,当亿万。”李长河平静的道。

    起芳和季春生都呆了一下,因为这话说得太过夸张。

    李长河拍拍眉雪的屁股:“别惊讶,说了你们也不懂,本王守护的是一种可能性,改变天下的可能性。如果可能,那当然最好…”

    …

    虽话说得逼格很高,可起芳依旧认为他在胡说八道,不过是为自己徇私保护爱妾找个借口。

    五月十四日,李长河带着新神机营与狄至汇合,然后开始连夜布置火炮,之前焦山确实建好地基,准备好设计点,但没想到火炮一下子从十二门增加到四十八门,有带人日夜不息开始挖坑填石。

    凛阳城中守军一脸不解看着他们在六七百步外的山坡上忙活,也不知要干嘛。

    五月十六日一早,李长河让伙头军早早造饭,从周围村子买来牛羊,杀了犒劳三军,所有人吃好喝好,也都知道,真正的战斗就要开了…

    正午,四十八门火炮在士兵合力之下已经推入预定射击位置,神机营一千八百火枪手在离凛阳城门四百步的位置开始列阵,季春生为指挥。

    狄至率领马步军居神机营侧翼,甲胄森严,马刀磨得铮亮,枪头放着寒光。

    所有动作都有条不紊,而且是在城头守军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的,这让凛阳城头的守军也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李长河帅旗立在山坡上,他坐在旗下,身后跟着扛着令旗的令兵,起芳跟在他身后也一脸紧张和懵逼,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阵型。

    不只是她,守军也未见过。

    …

    五月,辽国邳山脚下,蔓延数百里的营帐连绵不断,一直连绵到天边,浩浩荡荡看不见边。

    辽国契丹六部很多以游牧为生,所以打仗时也不似景国,而是全民皆兵,很多时候拖家带口,一动少则数万,多则数十万人,但精锐战力其实没那么多。

    今年春,术烈可汗令下,六部精锐集结,到五月初,已集结三十余万众,春猎本在四月底结束,就要趁着景国空虚,南下直攻开元。

    可偏偏这时,高丽来使,说送来每年岁贡,但西进辽国需要经过女真诸部地盘,他们惧怕女真人会出手抢夺,所以想让辽国出兵接应送岁贡的队伍。

    辽国上一代可汗曾两次伐高丽,第一次攻到其都城之下,高丽王求和,并愿每年送上岁贡,可几年后,高丽开始拒绝奉上岁贡,于是第二次伐辽开始。

    第二次高丽人抵抗顽强,辽国无法攻入高丽内地,没有实质性胜利,随后高丽投降了,并保证每年岁贡不断,于是辽国撤军。

    从此之后,年年高丽都会向辽国供奉,有银钱,还有高丽美女。

    耶律术烈可汗权衡之下最终从三十万人中抽出五万精锐东进,一来高丽岁贡是笔不小的财富,而来伐景早晚都是伐,早上十天半个月与晚上十天半个月都不打紧。

    …

    耶律雅里骑着小白马,他的哥哥正在马场中奔走骑射,引来一阵阵叫好,不一会儿,他出了马场打马向这边走来,六部的许多漂亮贵族女孩都围着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