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严申一脸不爽,幽怨的看了李长河一眼。
“看我干嘛,叫你去就去。”
“世子,我是他们老大,这样多没面子啊,万一这些狗日的摔我…”严申还是不乐意。
李长河踢了一脚他的屁股:“就因为你是老大,才要以身作则,同甘共苦,快去!”
反抗无效,严申满脸不情愿的走过去,众多护院一见他来,顿时也开始起哄,严申破口大骂,并不管用,被大家七手八脚推上高台……
…
下午,李长河在枪管锻造间,赤裸上身,跟着铁牛一起用水落锻锤打造枪管,热得满身大汗。
果然不出他所料,铁牛等几个年轻工匠对于水落锻锤的使用都学得很快。
而最近几个年纪比较大的铁匠私下来找过他,大体都是一个意思,言辞恳切,有理有据的说什么:“水落锻锤是奇技淫巧,不是真本事,不能持久…”“使用水力不妥,长此以往会害了年轻人,让他们好逸恶劳,技艺疏松…”之类的。
这种情况李长河其实早有预料,所以一开始他就跟赵四说过,尽量招年轻的工匠。
这种心理上的不平衡其实很好理解,就好比女孩和一个男人谈了好多年恋爱,结果发现他是个渣男,这种时候大多数人是做不到放手的。
并非是看得不透彻,只不过投入已经太多,成本太高,只能一黑到底。
老工匠们也是,他们将大半辈子的时间和精力投入自己引以为傲的手艺中,若有一天被告知自己的手艺居然会被取代,一文不值,心中必然不好过,心理上下意识的开始抵触,只要觉得它不好,总能找出理由来。
可理解归理解,很多事情是势不可挡的,李长河知道,这些不能成为阻碍科技进步的理由。
李长河无视了老工匠们的申诉,将他们全部调离水落锻锤的枪管锻造车间,而调去打磨其它部件,比如火药仓,鸟嘴等,这些部件需要精细打磨,还不能使用水力锻锤,正好适合手艺精湛的老工匠。
下午些,李长河让人去相府把阿娇也接过来,这几天德公身为当朝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政事堂之首,因南方之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几乎住在政事堂办公的府衙里,没空回家。
阿娇父母也远在江州,一个人肯定无聊又孤单,可阿娇不像何芊。
何芊可不管什么世俗说法,三纲五常,要是自己觉得无聊就往王府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相比之下阿娇传统许多,要是德公不来,她自己怎么都不好意思来,来了也会脸红红的,哪怕她是王府名义上的女主人。
所以李长河只好让人去接她过来,她来这里,和秋儿、月儿一起都可以斗地主了,要是何芊或者诗语再凑上就可以打麻将了,当然,李长河现在没空给她们做麻将。
这么一想李长河也觉得自己真不是个好人,虽然他本来就不是…
他这两天一直在等一道圣旨,冢道虞承诺为他求得的圣旨,只要圣旨一来,他就真的手握兵权了!
…
“师兄,这…这不好…”宝园和尚一脸幽怨看着眼前的琳琅满目的奢侈大餐。
毛鸾不满:“莫非你还嫌弃我找待不周到,这听雨楼可是京城最好的酒楼,这一席少说一百多两,都快抵得上我半年俸禄。”
“不是…”宝园和尚眉头紧皱,都快哭了:“可师兄,我…我是出家人,吃素的啊!”
“你说这个?”
宝园和尚都快被他这个师兄气哭了:“不然呢!”
毛鸾不在意的摆摆手:“反正这也没人见到,你吃也没事。”
“阿弥陀佛,不行不行,佛祖会怪罪的。”宝园和尚咽了口口水,连忙摇头。
毛鸾夹了一块肉,然后道:“行了行了,随便你,爱吃不吃。”
宝园和尚一边咽口水,一边自己喝起茶来:“师兄,这次都怪我无能,小弟对不起你,本以为可以借着诗会的机遇,拿个魁首,能和副相说上话,让他为你求求情,没想半路杀出个李长河,文采如此惊为天人,我实在…实在比不过他啊…”
毛鸾摇摇头:“说什么屁话,什么对得起对不起,你能为我下山某就知足了,此事大概也是命中注定吧。谁又能想世子,看似纨绔子弟,实则才高八斗,深藏不露呢…”
“唉…”说到这毛鸾忍不住叹口气:“宫中有消息,太后最近已经说不清话,难以进食,终日需人伺候,我看无论如何也熬不过五六月的酷暑。可偏偏这时候南方出事,大军征调,别说增派人手,就是原先我工部修陵寝的役工还被抽走一些,看来我这次是死定了…”
“师兄…”说到这宝园和尚也低下头,握紧拳头道:“若不是礼部孟知叶那老贼挑弄是非,也不会到这地步,一语祸人啊!”
“呵…”毛鸾仰头喝下一杯,不屑一笑:“那老头满嘴仁义礼法,懂什么世事人情,便是工地上的所有役工累死也不干他半点事情,说到底他不过有一张嘴罢了,可偏偏没想就是这张破嘴要了某性命,真是可笑…”
“师兄,要不再去求求皇上,或者…或者去相府…”宝园和尚着急的道。
毛鸾摇头:“呵,这几天南方战败,王相日理万机,几乎日夜不回相府,陛下也操劳忧虑,哪有时间见我…”说着他又喝了一杯,脸颊已经染上酒红。
他伸手拍拍宝园和尚的肩膀:“某这一生无忧无虑,家中子女也都长大成家立业,唯有最小的儿子放心不下,这次皇上大抵也知道是孟知叶老贼搬弄是非。即便杀我也不会牵连,到时我身死,你便帮我带小儿上鸣音寺,归入佛门,养大成人吧。”
“师兄…”
毛鸾握紧他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宝园和尚重重点头,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下来。
“哈哈,哭什么,出家人不是四大皆空么,有什么看不开的。”毛鸾呵斥:“没出息…”可说着说着自己也满眼泪花。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即便皇上知道他是被孟知叶害的,也对孟知叶不爽,可这事太大,太后大限将至,居然陵寝还没完工,若是没人抵罪,皇上要担负不孝的千古骂名!
所以总要有人担着,孟之叶是帝师不说,他虽然废话一堆,可说的是仁义礼法,古人圣训,安邦之本,没人敢说那是错的。
如此,自然只能是他这个工部判部事拖延工时,办事不利了…
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很多事情他还是看得透彻的,要怪就怪孟知叶那顽固老贼,还怪…最近太子在南方弄出一场大败仗,役夫都被调走。
这些倒霉事都集中在他身上,所谓天命大概如此吧…
师兄弟都两都无助失落,悲戚无比,借酒消愁,就连宝园和尚也一边哭一边破戒陪着师兄喝起来。
就在这时,隔壁的雅间有人大吵大闹,声音大到即便他们这边也听得清清楚楚。
毛鸾心中正心烦意乱,正想破口大骂,没想却被师弟宝园和尚拉住了:“师兄莫急莫急,你听听…”
“有什么好听的。”话虽如此,毛鸾甩开师弟的手,还是强忍着心中烦躁,静下心来细听,这下隔壁声音一下子清楚起来…
“你狗日的就是吹牛,莫以为你是个铁匠,就能欺我没做过工,两个汉子拉起一千多斤?真当我三岁小孩…”有人高声道。
“信不信由你!”另外一人不服气反驳:“老子天天在王府做工,亲眼所见,就在河边上,几百双眼睛都看着呢!那能有假,是秋儿姑奶奶亲自弄的神器东西,秋儿姑娘知道吗,那是潇王世子最宠的爱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