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一看,爆点四周掀一个不大的弹坑,四处石壁上有破片打出的白痕甚至几寸孔洞,

    而栓在爆点四五步外的山羊这时候已是奄奄一息,破片在它身上打出好几个洞,其中一个致命的在脖颈处,想必断了动脉,此时已经血流满地。

    山羊口、鼻、耳朵中都流出血来,显然是爆炸的冲击导致的。

    即使已不是第一次见,严申依旧觉得震撼,一双腿都在打颤,

    他几乎可以想到如果那东西在他脚边炸开会是怎么一副惨状,只怕死无全尸。

    更加令他惊讶的是,那东西居然是用自己所制的黑粉造出来的!

    世子称呼它为黑火药,他终于明白怪不来世子再三让他制作时小心谨慎了,这东西…

    这几天世子让铁匠用生铁铸造各种奇怪的半圆铁壳,然后在模具中加槽,制出大小不一,形状不一的各种壳子,塞入黑火药,一直都在后山用来炸石头和羊。

    他不明白世子想试什么,只知道这东西如晴天霹雳,令他心惊胆战。

    …

    李长河在试合适的外壳。

    比起枪管,炮管,手榴弹的外壳对材料要求不高,铸造工艺上也没有难度,但经验和知识总是一点点积累的,手榴弹也在不断改进,加强,使之更加合理和更具威力,加强其杀伤力。

    可别小看这些小而细微的改进,这个过程持续整整数百年,而他成为先辈探索的坐享其成者。

    手榴弹的外壳无疑铁是最合适的,而且要生铁。

    生铁脆且强度低,而且容易铸造,容易碎裂,因为不需要更多复杂工序,在模具外设置凹槽,能使外壳在爆炸中迎着凹槽的位置开始有规则破裂,形成高速飞行的破片。

    通常来说人们印象里进攻代表威力大,实际上并不完全如此。

    因为进攻往往意味着对于机动性等方面的要求,这会在体积、重量、以至于威力上对手榴弹有所限制。

    而防御性的武器,往往有着固定架设、对体积、重量、威力、物资消耗都相对宽松的限制,反而更注重威力射程等方面的指标。

    进攻手榴弹和防御手榴弹之间的差异就符合这个规律。

    李长河学习了美国进攻手榴弹设计的理念和经验,设计了这种有凹槽的外壳,加之接上一个竹筒手柄,没有好钢材之前,精密引线也能制作,但成本太大,得不偿失。

    所以依旧采用点燃火绳引爆的方式,竹筒手柄用于防水,方便携带,保证雨天也能将火绳点燃。

    火绳制作则更加方便,普通棉线用油浸泡,晒干,再掺入火药粉就行。

    他这几天实验的是各种不同形状的外壳破片碎裂情况,以及装药多少最适合,结果发现椭圆外壳的碎片碎裂是最均匀的。

    爆炸时候外壳像气球一样被吹胀破裂,沿着凹槽碎裂成众多破片,杀伤半径足有五六米的样子,甚至更远。

    对于进攻性手雷,这种威力已经合适了,这是后世积累的经验。

    因为士兵将这种手雷挂在腰间,进攻时扔出去,接着前进,如果威力太大反而会阻碍追击敌人,甚至误伤自己人。

    而防御性手雷则可以再加装内置破片,加大装药量,扩大杀伤范围。

    到目前为止,两种手雷经过试验他都定下图纸,可以开始生产。

    严申后怕的在一边拍拍胸口:“世子,这东西跟老天爷打雷一样,若上了战场还得了…”

    李长河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膀:“所以我才让你们小心,以后别给我省酒,酒精蒸发快,降温作用明显,用酒就是为安全生产考虑。”

    严申似懂非懂的点头。

    “不过这几天出入王府的铁矿实在在太多,也不知会不会有人拿着说事。”李长河有些担忧的道,然后卷起袖子:“走,把这羊拖回去煮了。”

    “好嘞!”严申也高兴的卷起袖子上来帮忙,世子实验的另一个好处就是,这几天王府天天有羊肉吃,大家都乐坏了…

    两人一人提一边,提着死去的山羊向王府走去,景朝设有盐铁司监管盐铁产业,按理说盐铁都归国有,私人不得生产,可铁不比盐,铁在民间依旧是官府允许流通买卖的,毕竟铁不止能铸刀兵,还能成农具,但量不能多。

    盐铁司全国范围内设有下属单位,每地铁矿,生熟铁买卖都要记录在案。

    可这些天王府因各种事情,李长河买进了大量铁矿,难免引人注目。

    不过想必不是什么大事吧,他也也没多放在心上。

    …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皇上看着那潦草字迹小声念着,随后道:“虽是年少狂词,却实文采斐然,可称罕见,朕这一生也没见过几首这样的好词。”

    “那是,世子可是陛下皇孙,无论如何也承皇家福泽,自是远超常人,寻常那些世人追捧的才子怎么能比得上呢。”福安赶紧道,他是最明白皇上喜欢听什么话的。

    若年轻时,皇上也是喜欢听别人夸耀他文治武功之功绩的,可到了现在,皇上已不是当初血气方刚,年轻气盛之人,他更加收敛,深沉,也更不喜欢大臣吹嘘拍马。

    他大概能听得出话的真假,明白很多人言不由衷。

    反倒是作为老人,他更加喜欢听到别人说起自己孙儿的好话了。

    果然,福安这么一说,皇上难得一笑,然后命人将那副世子那日家宴醉酒时所写下的词挂在南墙上。

    这里是陛下最喜欢的珍宝阁,挂的都是前朝和本朝诸多大家字画,摆着众多价值连城的古玩珍宝,可皇上却将世子的词挂在此处,足见其喜欢。

    皇上又看一遍,福安跟在身边小心伺候着。

    “词是好词,可终究太狂,说得好像自己多么了不得似的。”

    “这所谓少年得意,少年人大多如此,意气风发,活力洋溢,陛下年轻时候不也正是如此吗。”福安笑道,多年来这几乎成了习惯,他知道皇上喜欢听什么,他张口就能接上。

    皇上点点头:“确实,年少轻狂,意气风发才好,以后多打磨打磨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