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过后,天却更冷了。

    李坏又开始跑步,此时他现在心率能控制在四十五左右,而且肺也适应了剧烈的呼吸。

    这时候李长河的天资根骨彻底显露出来,他能够很容易找到呼吸的节奏,控制身体平衡,同时每一次蹬地都爆发力十足,越跑越畅快。

    不一会他再次路过陈府,自从准许陈钰上听雨楼三楼之后,老人态度就好了很多。

    每天去早朝前都会等到李坏跑过来,然后作揖,也不说话,这才离去。

    李坏跑动中也不好说话,只是点头,这几天来都是如此。

    只是今早似乎有些不一样,李坏再次见到两个人,一男一女,在跟陈钰说什么,

    根据身形轮廓,李坏很能确定这两人就是之前和也出现的那两人。

    这似乎是第三次了吧,这么早出现在陈钰家门口,而且看老人家的态度似乎对两人很好。

    距离最近的时候借着火光能隐约看清两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一男一女。看陈钰对他们的态度似乎是贵,可贵为何不进门呢?

    还有说话什么时候不好非要这黑灯瞎火还冷死人的大早上?

    李坏搞不懂,想必他们自有道理,也不多想。

    跑完之后趁着身体热乎就开始蹲两仪桩,现在李坏咬牙能持续蹲五分钟以上了,换在前世这可是蹲三四个月后的成绩。

    按照这种成绩,他估计再等十几日就可以开始练拳了,也可以开始练铁山靠,抖大枪。

    吃过早饭,阴郁十几天的京都天空放晴了,白花花的雪映着阳光格外怡人。

    “世子,今天能不能不学数学了…”

    看着这么好的天,月儿眼珠子一转,抱着他的手臂撒娇的道。

    李坏好笑的捏了她的小鼻子,“好,今天不学,我们去挑块地。”

    月儿被他的小动作闹了个大红脸:“世子挑地干什么。”

    “酿酒,快过年了总要有好酒吧。”李坏一边说一边向严毢的院子走去。

    “世子,王府中有酒坊的。”秋儿道,

    “跟那个不一样,本世子自有本世子的酿法。”李坏挥挥手道。

    “不一样?”一听新奇的东西月儿就来兴趣了,秋儿则十分不解,酒还能怎么酿呢?

    ……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阿娇呆呆看着那苍劲有力的字,劲力仿佛要透纸而过。

    转折起伏,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一字到底不曾半点停歇,俨然大家风范,这要多少年的习练才能如此。

    一开始她只被诗文折服,可几日看下来,就连这字也让人叹为观止。

    想必陆游陆将军不止勇猛盖世,豪情万丈,还是一位修身养性,才高德雅的文士吧,世间他这样的英雄只怕少有。

    每隔几日她就会随爷爷到此,严展柜会将才子们的新作诗词交给爷爷品评,然后写上一两句评语,评个甲乙丙丁。

    若是以前那些诗词是最吸引她的,她胸中自有才学,并以此自傲,名扬京都,常人都说她的才学还要高过那永兴阁,

    她虽尽量表现得云淡风轻,可心中自然是高兴的。

    只是现在不一样了,也不知从何时起,大概就是最近吧,她无心去看那些诗词了。

    每次来望江楼都会看看那《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有时候就从回廊看窗外雪白的世界,看看楼前交错的街道,心里总在期待什么…

    期待什么呢?

    她都不去想。

    “今日那小子想必又不来了,若是问起来老夫十有八九能猜他要说天太冷懒得出门。”

    德公好笑的道,一手抚须,一手拿着诗文品评。

    阿娇不敢说话,总觉得越说越是心虚。

    “再过五日梅园诗会就要开始了,本以为只是让你们年轻的才学之士互相切磋探讨,

    没想到那羽承安还有月翁都听闻此事,并说好也会过来,到时恐怕要我出场坐镇了。”

    怡华园因梅出名,故而又叫梅园。

    “那就有劳爷爷了,如此也好,才学之士展露胸脯就是希望能有人赏识,几位大人来了也好。”

    阿娇道没什么意见,一开始想要办诗会是因为她真的喜欢诗文词赋,

    可现在,特别是在听了世子那些话之后,她突然觉得或许那些东西也没那么重要了。

    希望那时世子也会去吧,可以他不羁的性格想必是不会去的…想到此处忍不住轻叹口气。

    三楼又安静下来,阿娇静静看那苍劲有力字,德公继续品那些良莠不齐的词。

    直到许久之后,噔噔的脚步声还有严掌柜着急的呼喊打断了寂静,一身武装的何芊冲上楼来,严展柜没能拦住。

    她看着两人一愣,然后惊喜道:“王爷爷,阿娇姐,你们怎么也在这!”

    阿娇看着虎虎生威的小丫头,好笑道:“我们为何不能在这,我和爷爷经常来此地的。”

    何芊毫不气的在他们桌前坐下:“李长河呢?”

    “你来找世子的吗?”阿娇好奇的问。

    何芊一愣,去拿杯子的手缩了一下,连忙摇头:“自然不是!我找他做什么,我恨死他了。”

    阿娇笑着坐下,给她倒上温好的酒:“那为何想到来此。”

    “只是…这三楼搞得神神秘秘的,寻常人都不让上,我就偏偏想上来看看。”何芊接过酒杯解释道。

    “你这丫头的性子,何昭怕是愁白了头。”德公忍不住好笑的摇头。

    “王爷爷你别乱说,我去哪出门前可都跟爹说了的。”

    何芊得意的反击,自从昨日之后,她都和父亲说好了,以后去哪先跟他说一声。

    阿娇为她拍掉裙角的雪,“这三楼也不是神神秘秘,只不过狭小有限,容不下许多人,又有陆老先生高作,所以不让闲杂人等上来也是应该的,你就不要为难世子了。”

    “我哪有为难他,我为难的是展柜。”

    何芊理直气壮,让阿娇一阵好笑:“你明知这酒楼是世子的,为难掌柜不就是为难世子吗。”

    小丫头也知道自己强词夺理,脸色微红:“阿娇姐,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你这是偏向那混蛋!”

    “我只是就事论事,怎会偏向谁呢。”阿娇连忙道。

    “哼,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大作。”

    何芊说着站起来去看那高挂的《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

    阿娇不理她,她总是这么风风火火,自己回头开始温酒,不然过一会儿小丫头又要酒喝,天寒地冻,寒酒伤身。

    可过了好一会儿依旧没有动静,她回过头发现小丫头盯着那诗一动不动,仔细打量仿佛着了魔。

    难不成也被这诗句震住了吗,常人第一次见确实如此,陆大师的诗登堂入室,气势雄浑,确实令人心醉。

    “如何,令何大小姐也折服了是吗?”阿娇笑道。

    何芊依旧在看那诗,还喃喃自语着“好奇怪…”“真像”之类的话,令她一头雾水,这丫头怎么了。

    阿娇逐渐发现她的不对劲,仔细想来京都之内都传遍了,这丫头也该不是第一次听说这诗,就算心中震触也不至于此吧。

    “小芊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阿娇站起来扶住她的肩膀,德公也被吸引目光。

    何芊摇摇头,皱起眉头:“不是,阿娇姐,这诗我早听过,可是这字…”

    “字怎么了?”阿娇不解的问。

    “这字好奇怪,好像…看起来一模一样,这不可能的…我也不知怎么说,就是…”小丫头有些言语不清。

    “好像?一模一样?你别急,慢慢说。”阿娇安抚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