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虞筝浑身一僵,整个人都懵了。
怀孕?
顾胭儿怀孕了???
跟盛景骞睡大半年都不怀,之前在光明医院检查没怀,在401检查也没怀,现在怎么突然就怀了?
确定……是盛景骞的?
“湛哥说……要同房十几天后才能验出来……”顾胭儿知道虞筝有疑惑,小声解释。
“……”
虞筝又是一阵无语,赶紧掏出手机查。
一查才发现,果然如此。
也就是说,当初给胭儿做全身检查时,她和盛景骞刚同房没多久,所以没有反应。
直到最近才……
那顾胭儿又是怎么发现的?
虞筝无语到差点呼吸停止,憋了好半天,最后只得无奈道:“叫家庭医生过来。”
盛景骞早有这个意思,当即给家庭医生打电话。
一个小时后,医生笑眯眯将验孕棒递到盛景骞面前:“恭喜你啊盛先生,这位小姐怀孕了。”
红彤彤的两条杠让盛景骞小心翼翼,擦擦手才敢去接。
他真的有孩子了。
之前一直很抗拒,如今突然到这一步,还真有点激动呢。
“医生你确定?验孕棒准吗?”
虞筝整个人都不好了,愣了半天才艰难的开口。
家庭医生:“我本人对中医有一定了解,我给她把过脉,十分确定。”
“……”
虞筝幼年时跟外公学医。
在学习基础药理时,外公偶尔也会讲点别的。
怀孕的脉象乃滑脉,滑如走珠,属于特别简单的一种脉象。
老爷子曾说过,如果连滑脉都把不出来的中医,当兽医都不合格。
这位能开私人诊所的医生,显然不可能是庸医。
顾胭儿真怀孕了。
“呃……”
虞筝顿觉眼前一黑,瘫在沙发上差点晕过去。
顾胭儿今年二十四岁,她结婚生子无可厚非,虞筝会衷心祝福她。
可她为什么偏偏怀上盛景骞的孩子?
盛景骞就是个渣男,从头到尾都拿她做乔云音的替身。
胭儿好不容易才从她身边逃离,怎么会怀孕呢?
为什么啊?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这位小姐,你没事吧?”家庭医生见她脸色不对还以为心脏病发作,赶紧拿起听诊器。
“我没事。”虞筝无力的摆摆手。
“我从医三十多年,服务的上一个病人就是心脏病。很有经验,你要相信我。”
虞筝无力的吐出一串泡泡:“……”
好说歹说送走家庭医生,顾胭儿跑到厨房给虞筝泡了一杯红糖姜茶,善解人意小声道:“我明白的,女孩子生理期特别痛苦。”
“咳……”
虞筝将喝下去的红糖姜茶又吐出来,半死不活扶额靠在沙发上:“你没看出我这是大受打击吗?”
顾胭儿:“……”
盛景骞很心虚,挺直脊背坐在沙发上不敢吭声。
虞筝也不知道该说点啥,颤抖着手将一杯热红糖姜茶喝光,总算勉强找回点力气。
她努力站起身,对盛景骞勾勾手指:“来,有点事情找你谈。”
“……”盛景骞想起上次在医院挨打的事脸都绿了,只能厚着脸皮赔笑:“别,小嫂子你饶了我吧,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
“呵呵……”
虞筝虚假笑了一声,将顾胭儿拉到旁边:“来,站远点,免得误伤。”
“???”
顾胭儿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虞筝回过头,一脚踹在盛景骞胸口:“去死吧渣男。”
“咳……”
盛景骞被踹倒在沙发上,五脏六腑火辣辣的痛。
连咳都咳不出来,只能痛苦的捂住胸口。
“王八蛋,你怎么不去死?”
虞筝一个箭步冲上前,抬起腿在他身上狠狠踹了好几脚。
盛景骞痛的脸色煞白又不敢还手,认命抱住脑袋挨打。
虞筝并没有因此手下留情,继续拳打脚踢:“你不喜欢她你让她怀孕?不喜欢她你睡她?你特么是人还是畜生?”
“筝筝……”
顾胭儿吓了一跳想上前拉架,奈何虞筝动作太凶狠,她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你当她是没人要的小猫小狗,可以随意让你欺负是吧?”虞筝一脚一脚往盛景骞身上踹,气得满眼通红。
这渣男就是个扫把星。
顾胭儿好端端的高傲大小姐,被他pua成如今这副畏畏缩缩的模样。
好不容易回到从前的生活,竟然又怀孕了。
他救了顾胭儿,也毁掉了顾胭儿。
都是因为他,顾胭儿才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唔……”
盛景骞明明白白知道自己干的不是人事,被揍得满脸淤青也没有任何怨言。
顾胭儿在旁边着急得几乎快哭了:“筝筝别打了,阿骞他没有欺负我,他对我一直都很好……”
虞筝怒气冲冲一脚踹在盛景骞脸上:“我呸,渣男的花言巧语你也信。”
盛景骞鼻头一阵钝痛,两行热乎乎的鲜血流出来。
他默默用袖子擦干净,默默承受虞筝雨点般拳打脚踢。
鼻血止不住的往下流,染红了衣袖,越擦越多。
“筝筝你别打了……”顾胭儿着急的哭出来,不管不顾扑上前抓住虞筝的胳膊。
“走开,今天非揍他不可。”
虞筝反手推开顾胭儿,揪住盛景骞的衣领,劈头盖脸给他一个大耳刮子。
“啊……嘶……”
顾胭儿没想到虞筝力气这么大,被她一推退走几步重重跌坐在地上。
虞筝听见她的呼声忙回头想上前去扶。
“云音你没事吧?”盛景骞抢先一步冲过去将她扶起来。
虞筝一挑眉,上前揪住盛景骞又是一个耳光:“你特么的管谁叫云音?我们胭儿没有名字吗?”
顾胭儿忙张开双臂挡在他面前:“筝筝不要,都是我的错,不关阿骞的事。”
盛景骞抽起几张纸巾捂住鼻子,吐掉一口血水无奈道:“你打够了吧?打够的话,能不能听我说两句?”
“不够……”
虞筝抄起烟灰缸又想砸他。
沉重的水晶烟灰缸要是砸在盛景骞脑袋上,不死也只剩半条命。
顾胭儿的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抓住她的手哀求:“你要是打死他,我就成寡妇了,我肚子里的宝宝也不能没有爸爸。”
“我呸,这种渣男会负责吗?他说过要娶你吗?”
虽然骨子里流着相同的血液,盛景骞和盛景霆简直是两个极端。
有孩子就结婚,是盛景霆那种负责任,有担当的好男人做的事。
盛景骞这种渣男,十有八九会逼胭儿打胎。
能给点钱说几句人话,已经算是他大发慈悲了。
顾胭儿总算知道盛景骞为什么会挨打,急忙摆手解释:“不不不,阿骞说了会负责,会娶我的。”
盛景骞被打怕了,赶紧上前表明态度:“我也没说不负责。”
“我呸,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盛景骞一直将胭儿当作他大嫂的替代品,对她的称呼至今依旧是那个充满屈辱的名字。
他若是真心想负责,最起码得问问自己孩子他妈究竟叫什么。
盛景骞忍着剧痛揉揉眼角的淤青:“我可以立刻娶她,明天就去登记。”
顾胭儿眼前一亮:“阿骞你说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顾胭儿羞涩的转眸看向虞筝:“筝筝你看,他没有骗你。”
虞筝一时语塞。
沉默片刻,她对顾胭儿道:“到厨房去拿个冰袋过来吧。”
“哦哦哦,好的……”
顾胭儿早就想去拿冰袋和医药箱,赶紧转身上楼。
等顾胭儿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虞筝抓住盛景骞的领子将他拖走:“跟我来,好好谈谈。”
虞筝把盛景骞拖到花园里偏僻处,将他整个人抵在墙上冷冷道:“你对胭儿什么心思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她自己当局者迷。盛景骞,这样欺骗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女孩儿,你良心不会痛吗?”
“……”盛景骞无话可说。
“你说……我要是弄死你,她是不是就能放下你这个人渣?”虞筝的眼神逐渐冰冷,拔下发簪抵在他喉咙处。
朦胧的夜色下,小女孩儿身上散发出浓烈的杀气。
盛景骞不由得毛骨悚然,嬉皮笑脸打哈哈:“小嫂子你轻点,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云音……胭儿她可就真成寡妇了,你于心何忍?”
虞筝冷笑:“你怕是不知道胭儿有多少爱慕者,你前脚下葬,她后脚就可以带着你的孩子,拿着你的财产嫁给其他男人的。”
“可是她只喜欢我啊。”
啪——
盛景骞被抽了一个耳光。
“所以,你随意糟践她的真心?”
“瞧您这话说的,你情我愿怎么能叫糟蹋呢?”盛景骞吐掉口中的血水,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虞筝被气到眼前发黑,猛然举起手里的发簪扎下去。
“嘶……”
盛景骞倒吸一口凉气急忙躲开,眼睁睁看着锋利的发簪插进水泥墙中。
“你去死吧,渣男。”
虞筝目露凶光,再次举起手里的发簪。
盛景骞眼皮直跳,飞快地脱口而出:“我娶她是真心实意的。”
发簪顺着他的耳朵擦过去再次钉进墙体,虞筝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抱的什么心思?说到底,不过是将胭儿当成你大嫂的替代品。”
“我分得清。”盛景骞这次没有嬉皮笑脸,沉声道:“除了容貌上的相似,我很清楚她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虞筝讥讽:“那你为什么还要娶她?因为责任?因为爱?”
盛景骞垂下眼睑不说话。
为什么娶?
其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他自己对顾胭儿究竟是个什么心思。
喜欢肯定是有的,若要说爱……
从一开始将她留在身边,就只是因为那张相似的脸而已。
顾胭儿这种软乎乎,冒冒失失的个性,也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可是,他真的舍不得她走,甚至有些舍不得她伤心。
沉默了好一会儿,盛景骞才开口道:“不知道,也许是因为责任,也许是因为喜欢,也许是因为感动,因为不忍心……”
虞筝:“……”
盛景骞自嘲苦笑:“你猜对了,我确实想过逼她流掉孩子,让她离我远一点。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德性,我给不了她爱。你知道我是干嘛的吧?做这种生意,没什么好下场。所以,我也不能给她安稳的生活。”
虞筝这次没有骂他,反而深深看他一眼:“那为什么又要娶?”
盛景骞继续苦笑:“因为舍不得……舍不得看她伤心,舍不得她走,更舍不得……她能给我带来的温暖。”
“我真是个自私的人,明明知道什么都给不了她,却还是想将她留在身边。”
虞筝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种行为:“你真是多少有点毛病。”
盛景骞点头:“没错,我也觉得我有点毛病。”
“……”虞筝扶额:“如果我一定要带她走呢。”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什么?”
盛景骞苦笑:“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
虞筝被堵得哑口无言。
张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盛景骞擦掉嘴角的血迹,认真地道:“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爱不爱她,我只知道如果失去她,我一定会后悔。你总觉得顾大小姐高高在上,偏偏她愿意待在我身边做贤妻良母。我知道你为她好,但你问过她的意见没有?”
虞筝:“……”
“我娶她有什么不好吗?我会得到我想要的,她也能得到她想要的,至少,她自己是那么认为的。”盛景霆深深凝望着她:“顾胭儿是个人,你能关她一时,不可能关她一辈子。这次她可以千里迢迢跑来找我,就会有下一次。小嫂子,你不是她,永远没法替她做决定。”
虞筝的心脏狠狠抽了几下,抱住脑袋蹲下身体。
是啊,顾胭儿是个人。
之前费了那么大功夫将她带回去,她还能跑过来。
如今怀了身孕,更不可能会离开盛景骞。
她到底该怎么办……
“你还不知道她是怎么来的吧?提前准备好证件,甩开照顾她的人,躲过保镖换岗时间潜入我的卧室。”盛景骞苦笑:“我从来都不知道,竟然这么能干。这也许,就是她对我的奋不顾身。”
“……”都失忆了,竟然还能具备这种职业素养。
盛景骞心中五味杂陈,感慨道:“一个女孩子能为我做到这种地步,哪怕我不爱她,也舍不得让她哭。你为什么,一定要自以为是操控她的未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