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头儿说得越说越兴奋。
“我能信她那个……我跟她说，我们厂长没空儿，看你这个德行，穿得跟个要饭的一样，我们厂长不可能有你这样亲戚……你在我这儿蒙骗不过去，你呀，少费那个劲儿，去去去……趁早上别处骗去吧！“
老张头说的起劲儿。
周延东已经有了谱儿，也就让他继续说。
李兰接着问，“她没干什么，就转悠了一圈儿，就走了?”
老张头儿说道：“没走……这女的还挺横，我说她好几遍，没给她几句好话，她愣是赖着不走……”
“她又没有进来，我也不能出厂子大门，去赶她走……”
“哦，那天，我没想搭理她，寻思她一阵儿瞅着没人来买冰棍儿，不就走了嘛……也就是这么个功夫，正赶上王强来了，他是食堂的嘛……上班比旁的工人晚……”
一提到王强，老张头儿就抬手指着蹲在墙角的王强，“那天是怎么回事儿，你还记得呗……”
王强都闷头不说话了，还被老张头儿指着鼻子，点名提溜起来，让他交待。
周延东也对王强说道：“你来说。”
他勾了下嘴角，表情淡淡的，但声音像是一根锯条一样，蹭着王强的脖子。
“刚才没有说的……现在好好说说。”
老张头儿没看出来周延东的态度，他还一个劲儿地催促王强。
“老王，你说嘛……你跟那个女的是不是认识呀？”
王强好悬没有直接给老张头儿跪
下。
“没……不认识，我真不认识……”
他精明地两只小眼睛，滴滴溜溜地转得飞快。
老张头儿这个二百五，说话么个把门儿的，把他卖得一干二净。
王八蛋！
王强心里骂着老张，但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是趟了浑水，没法往外撇干净自己了。
这件事儿，能让周延东亲自过问，就不是一个女的那么简单，再加上唐初雪现在还在住院，没准儿是出了问题……
王强一时想不明白，但他感觉猜也猜个八九不离十。
周延东的仇人挺多，没准儿就有人对唐初雪下手寻仇……万一唐初雪真是出了事儿，周延东也不可能善罢甘休。
以周延东的作风，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一出手，恐怕就要见血。
王强就是在厂子里，耍点儿心眼子，也是小打小闹，真是碰上周延东这样心狠手辣的主儿，他真不敢招惹。
王强蹲在地上，双手撑着地，腿软到站不起来。
但周延东问他，他也不敢不说。
“我……我真不认识那个女的，就是看见冰棍儿了，馋了，跟她说了两句话……她那个箱子里头，也没有冰棍儿……我当时就觉得这个女的不是个好鸟……”
王强说话和老张头儿比，一个戏精上身爱演戏演全套儿的，堪比情景重现。一个刚好相反。
王强就是绕圈子，不说正题儿，没说什么，主要是把自己摘出来。
周延东盯着王强，“我看出来了，我刚才对你是太
气了点儿，看来不给你丁点儿颜色看看，你也不会和老张一样，老老实实地交待……”：
周延东抬眼看十五，坐在椅子上，把脚翘到了桌面上，吩咐道：“兄弟，给他点甜头尝尝……让他知道知道，什么该说……”
“是。”
十五答应道：“我知道怎么收拾这么嘴不老实的……哥，先喝点儿茶，稍等我一会儿功夫。“
周延东挑了下眉，“嗯，交给你了。”
王强仰着脸，看不清楚周延东的脸色，但是一直没动手的十五，低头看了他一眼。
眼神像是屠夫看着一头待宰的肥猪。
王强赶紧冲周延东喊道：“东哥！东哥……我没……”
“你等会儿再说！”
十五没再听王强说一句废话，直接单手，把他拎起来。
王强也是正常男人，虽然个头也不算太矮，但是再一米九的十五手里，就跟拎个小鸡仔一样。
王强吓得腿软，十五单手用力抓住他的胸口一扯，他的脚都离地了，被十五拖出了办公室门口。
十五拎着他扔下台阶，还不忘用脚把门关上。
十五关门是因为李兰在屋里呢。
他是不想吓唬女人的。
他收拾混蛋，混混，王八蛋，下手狠辣，但是这些手段，对女人来说太血腥。
女人都是很脆弱的。
受不了血呼啦的刺激。
十五也是跟着孙海凤长大的，孙海凤是怕血的，也教训他，不要把带血的衣服，带回家，她不给洗。
但十五一直都是为谢德友
干一些刀尖儿上舔血的脏活儿。
他要听谢德友的话，但是孙海凤的话，他也不能不听。
十五年纪小时，不明白。
以为孙海凤是不喜欢自己。
他偷偷哭着洗自己的脏衣服，让周延东看到了。
四哥替他洗了衣服。
周延东跟他说，女人不喜欢血腥味儿，孙海凤不是厌恶他，是厌恶血腥味儿。
十五长大一些，也就明白了。
女人就算是跟孙海凤一样彪悍，也还是胆子小，害怕见血的。
十五后来都是自己洗衣服。
十五明白之后，也就给自己定了一条规矩。
不当着女人的面儿干活儿。
李兰在屋里听着外头，发出一声连一声的惨叫。
她虽然害怕，但也好奇，十五究竟干了什么。
她刚走到门口，想要扒着门缝儿，看一看，到底王强被打成什么样了。
她的手刚搭在门把手上，门却被从外面打开了。
“哎呦，吓死我了……”
李兰本来就提着心，结果门猛地一打开，她没有心理防备，吓了一跳。
门是十五开的。
十五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已经软成一滩烂泥的王强。
王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整个人软成脱骨鸡一样。
李兰没看见王强身上有血，但是王强的脑袋耷拉着，看上去跟没气了一样，她还是吓得直往后退。
“这是怎么了？”
李兰后退到办公桌旁边，舌头打颤地问周延东。
周延东淡淡地说道：“没事儿……大老爷们不怕揍。”
李兰可不信，十五
只是揍了王强几巴掌，踢了几脚那么简单。
但她也不敢开口。
只尽量往后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