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东手指在桌面上，一下接着一下的敲打着节奏。
看王强的对答，说话还算恳切，好像对现在厂里干食堂的活儿，还挺知足的，并没有什么不满的情绪。
也许是他伪装的好。
王强毕竟和王芳有一些关系，周延东还是不放心。
他接着又问道：“唐厂长在食堂吃了一顿饭，那天你知道吗？”
王强说道：“哦，那天呀，唐厂长过来吃饭，我们都知道……”
他听着周延东问道食堂的事儿，脑子转的飞快。
这是要查问他那天的饭呀？
李兰说小唐厂长病了，不舒服……该不会是吃的不对付，才病了吧？
王强是个有脑子的，听话听音儿，说话更要把自己撇干净。
他猛地脑筋一个急转弯儿。
说道：“我蒸馒头那天挺好的……就是老李炒菜放盐有点儿多，厂里的女工有人还跟唐厂长反应了……”
王强把话头往老李身上拐，倒是把自己撇得个干净。
“要是只有厂里的几个小丫头闹，也没啥事儿，毕竟那天小唐厂长也在，她还说了不许把菜炒那么咸……我也说老李了，炒菜咸了，人都不爱吃……”
“老李还不服气呢……不是我背后就爱嚼舌头，我也不是那样的人……我跟老李说，咱们都大老爷们儿……小唐厂长年轻，不太好意思说咱，咱们干活儿也应该有个准儿……”
“他还不爱听……哎，我也是没法说他！”
王强趁机给老李打小报告，背
地里穿小鞋儿的阴招儿，最让周延东不齿。
“行了，别说别人，说你自己。”周延东打断了他。
王强赶紧打住，“哎！哎！我说自己……”
周延东看出这个小子，就是个老油条。
油嘴滑舌。
除了跟他绕弯子，就会给别人穿小鞋儿。
他懒得和他兜圈子了。
周延东直奔主题，“你和王芳认识吗？”
王强呵呵笑道：“那怎么不认识……我们都是柳林村的！”王芳如今可是谢德友的女人。
再加上一个谢小飞，王芳凭着这个儿子，已经进了谢家的门。
算起来，周延东是谢德友的干儿子，还得喊王芳一声干娘呀……就算孙海凤是谢德友的大老婆，王芳算是小老婆，那也是谢德友的女人，说到底也算是一个姨娘呢。
周延东和谢家的关系，所有人都知道，王强也觉得凭着自己和王芳的这一层关系，也算是和周延东关系进了一步。
“王芳算起来，算是我的二姑……我们是同族，不算远，还没有出五服呢……”
王强合计着，要是搭上王芳这条裙带子，他也能混过食堂的头头儿当一当。
唐初雪就挺给他面子的，工资长了不少。
要是周延东再发话，他这下就要发达了。
王强正在得意，就听周延东问道：“王芳最近和你见过面吗？”
王强为了显示和王芳近乎，赶紧说道：“见过见过……我们常见……”
常见？
周延东眉头皱了起来。
周延东问道：“
你和王芳是本家，确实不算远……王芳在哪儿和你见面的？”
王强既然和王芳见过过面，就意味着王芳和他联系过。
王强说道：“我……我那啥，在柳林见过二姑……”
周延东追问道：“她跟你说了什么？”
王强想起，那天王芳跟他说，让他好好干，好像还给了他一包酵母粉，说是外头新来的东西，用着特别方便。
王强当时每当一回事儿，心想着自己干了十几年案板的活儿，不用什么外头来的新东西，也照样把馒头蒸得又白又大。
但是也不好得罪王芳，就呵呵笑着接下了。
但是，回家就给忘了。
王强说道：“就随便扯了几句……也没说啥……”
周延东看他眼神乱晃，猜到他必定有所隐瞒。
他的耐心也用得差不多了。
“没说啥？到底说了什么，你最好讲清楚！”
周延东厉声喝道.
王强一下子蒙圈了，“我真没说啥……我二姑跟我气几句，让我有空儿过去家里坐坐……”
周延东根本不信，王芳会跟一个穷亲戚，说什么过去老宅子那边坐一坐。
她是压根儿看不起，这些穷亲戚的。
当初这些人也都是看不起她，当面骂谢小飞野种的人，她怎么可能还对他们那么气？
王强还在给自己找补，“二姑还夸我馒头整得好……让我过年时，帮她去蒸馒头……”
王强还想着显摆炫耀自己的手艺。
周延东已经不耐烦了。
看来不诈一诈，王
强这个老狐狸，是不会露出狐狸尾巴了。
他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厉害喝道：
“王强！我最后问你一次，王芳和你见面，还有给了你什么，你最好说清楚，现在已经王芳已经被抓起来……你最好自己交待！”
王强吓得脸色惨白。
王芳被抓起来了？
“我二姑……不对，王芳是为啥被抓起来了？”
周延东瞅了十五一眼，“你告诉他。”
十五的脸一直没有什么表情，也一直没有说什么话。
但眼神锋利，就跟刀子一样。
扫过谁都像是，拿着刀子把人给划开，瞧个仔细似的，眼神冷飕飕地冒着寒光。
十五打刚才一进来，就站在门口，这个站位，很像是在切断王强的溜走的后路。
他一直站得比较远，此时听到周延东的点他的名，也把目光转过来。
王强对周延东是害怕，对十五……他根本不敢看十五的眼神。
就听他对王强说道：
“这厂子里头出了大事儿，老爷子发话，把有这件事有关的人，都抓起来审问。”
王强被吓得瞪大双眼。
“我说……我说，我说啥呀？哦，我跟王芳见过面，她啥也没给我呀……王芳究竟是犯了什么事儿……我跟她没啥关系……东哥，你信我，王芳那个小娘们，打在家当姑娘的时候就是个狐狸精……这个小骚娘们勾三搭四，十里八乡都出了名了……我们本村的都看不上她，更不要说本家了，都嫌弃她给老王
家丢人……”
王强翻脸的速度，给翻烙饼还快。
刚才还喊王芳二姑，这会儿就是小骚娘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