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莉从没见过自己老板生气的样子。
戈盛辉不是那种飞扬跋扈地性格，在她眼里，这个大老板家的独生子，是个有着东方古典温文尔雅的男人。
在国外读完商科的朱莉，应聘到福世达集团的之后，被分配给戈盛辉做他的秘书之后，她一直觉得他身上有股神秘感。
虽然表面上看极为温柔，但骨子里疏离冷漠，即使在他身边工作三年了，她对他的了解，也知之甚少。
因此，朱莉只是提醒了他一句，却引得他动怒，让她也感觉有些意外。
朱莉知道他通常会给身边的人留面子。
她只是微微一怔，便随口说了一句，“骚瑞……”
戈盛辉方才只是警告而已。
他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被秘书提醒了一句话，竟然有些心烦意乱。
他良好的自制力，审视了自己的情绪波动。
他要准备好，和那个笑容张扬的女孩见面。
人的情绪是会从肢体和细枝末节透露出来的，调整好才不会露出破绽。
戈盛辉没有再继续训斥自己的秘书。
他沉默了片刻，车停在百货大楼的侧门，办公区的门口。
戈盛辉打开车门，迈出一步，下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抬眼对秘书说道：“朱莉，你可以回去了。”
朱莉微微一怔，“您这是什么意思？”
戈盛辉不会是要开除她吧？
这位大少爷对人态度很温和，但一旦做出决定，出手时却异常果决。
朱莉有些心虚，“我知道，可
能我多言了，但是……”
她斟酌着语气，尽量让自己说出口时，不带着情绪因素。
“我作为您的秘书，应该提醒你……您把计划推迟，想要再挑选一块地，我们跟总部汇报的工作进度，已经拖延了……”
戈盛辉说道：“今天不谈工作，你回去吧。”
朱莉有些紧张，这份工作她自己很满意，假如因为没有听懂老板的话，就被辞退了，她绝对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老板，我懂了，我不该插手干预你的安排，我马上定位置。”
戈盛辉说道：“你很聪明。”
朱莉额头冒出细细的汗，在工作被质疑的时候，被老板夸聪明，可不是什么真的夸赞。
她心下忐忑，但还是微笑着回答：“您上次让我查下，本地最有特色的饭店，我找了几个当地最有名，口碑最好的，您要是喜欢清净的话，在谢家胡同有一个店。”
戈盛辉微微点头，“嗯。就订在那儿。”
朱莉暗自松了一口气，老板的心思你别猜。
她就是一时多嘴，就落得个差点儿丢了工作。
昨天她看戈盛辉在打电话时，心情很好的样子，就查了一下，那个电话号码，竟然是一个偏僻的酒厂。那个酒厂的地址，好巧不巧，就是大老板的老家。
这次大老板让小老板回来投资，似乎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在自己的老家做一些事情。
但是，看戈盛辉的态度，他似乎更在意和供销社合作的事情。
按说供销社不是私人企业，合作起来，很多不方便的地方，但是戈盛辉却投入了很大的热情。
今天还打过电话，要和供销社的总经理见面。
戈盛辉目光扫过旁边停的一辆车。
朱莉看了一眼，是辆普通的轿车。
但是看车轮毂，还很新，应该是新买不久。
戈盛辉看了一眼，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他走过去，往车里看了一眼。
车里没人。
这辆车在一旁破旧车子的对照下，显得干净，清洁，车前玻璃后，还挂着一串火红色的平安符，下面垂着红穗子。
戈盛辉围着车子转了半圈，看了一眼车牌号。
像是要记下来。
一旁朱莉有些诧异，戈盛辉对一辆车感兴趣，问道：“这是谁的车呀？”
戈盛辉没回答，但是他明显看到车，是想到了车子的主人，眼神里闪过一丝玩味。
朱莉看不透，只能猜测，“开这辆车的应该是不是个男人。”
司机好奇地问朱莉，“你怎么断定?”
朱莉压低声音，但又用戈盛辉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么明显。”
司机无言以对，“……”
朱莉说道：“老板，您是想换一辆这个车？这车很便宜，只有二十来万。”
司机和朱莉都不是在本地招聘的，他们对本地人还是有种高高在上的鄙夷。
戈盛辉说道：“对于保宁县的经济水平来说，这辆车已经是最好的了。”
朱莉说道：“这个地方在地域经济中，出于
次要位置，要不是因为修了两条国道，处在交通不发达地方，这里的经济水平还要更加糟糕。”
戈盛辉说道：“这片土地的人很勤劳，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就会飞速的发展。”
朱莉耸耸肩，对勤劳这种美德，不以为然。
“聪明的人，喜欢创造。这儿……”她抬起带着最新款鱼雷牌手表的手腕，翘着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头脑不聪明的人，喜欢以勤补拙。”
她说完，俏皮地眨了眨眼。
司机被她的风趣逗笑，“朱莉小姐说的太有道理了。哈哈哈哈……”
朱莉看戈盛辉并没有笑，也收回了自己的幽默调侃。
她敏锐地感觉到，自己老板似乎对这个素未谋面的故乡，有着很复杂的感情。
而这种感情很深奥，她是摸不清楚的。
朱莉轻咳了下，拉回跑偏的思路，回到投资上来，“不过，对于我们的投资来说，这里的经济水平，也能降低我们的人工成本。”
戈盛辉那双冷淡的眸子里，有一丝情绪的波动，一闪而过，却没有和她继续这个话题。
他对朱莉说道：“你代表我，去和供销社谈一下，今天中午我还有事。”
朱莉疑惑道：“您不亲自过去？”
戈盛辉说道：“这次见面，也没有太重要的事情，你去就可以了。只要按照上次谈过的，和他们主张我们要求。”
朱莉试探着问了一句，“老板，您的意思是，我全权代表您去和
他们谈？”
戈盛辉说道：“可以。按他们现在的意思，不会谈出什么多少结果，就是双方拉锯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