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初雪毫不隐瞒。这一点让谢德友很满意。
谢德友轻点了头。
“菲菲和你倒是合作的不错。”
又冲周延东说道：“你媳妇倒是没胳膊肘往外拐。”
周延东说道：“她鬼点子多。菲菲也相信她。全权交给她处理。”
谢德友眼神微微一怔，显然这个消息他不清楚。
谢菲菲没把这个消息告诉谢德友。
谢德友盯着唐初雪，“什么时候的事儿？”
唐初雪答道：“就是您让菲菲姐接手服装厂，她就把厂里的事情，交给我管了，本来那个厂子就是给我们店做加工。我对那个厂子的情况很熟悉，上手也很容易。”
谢德友心里对谢菲菲的决定不满，但当着周延东的面还要故作镇定。
“你原本就是在服装厂干的，这个菲菲给跟我说了。”
其实是谢德友自己让人去找唐初雪，才把唐初雪的一些事情查问了一遍。
唐初雪点头，“是呀。”
周延东冲唐初雪眨眨眼，“你宁可帮她，也不帮我，这就叫胳膊肘往外拐。”
唐初雪却理直气壮地回怼他。“我和菲菲姐是合作，你弄的那个东西我又不懂。”
“我的点子是先告诉菲菲姐的。”
唐初雪自夸道：“我和菲菲说起过，让她开始做小香槟，她说，给您说一说，不过，后来您不同意。”
谢德友恍惚了一瞬，也想起来，菲菲上次过来，确实和他提了一嘴，关于做什么新品的事儿。
“她说的，那个什么……
什么果味儿的啤酒，就是你说的这个小香槟？”
唐初雪点点头，“她说的就是这个，我们在城里大商场看到的，卖的挺贵，还有不年轻人买。我就买了一瓶和菲菲姐尝了尝，觉得还挺好喝。”
“我是想让菲菲姐带给您尝尝，结果，您连尝都没尝。就给否了。”
唐初雪确实是和菲菲去买了城里的汽水，也确实让谢菲菲带回家，跟谢德友说一下，尝试上新品。
但她也预料到了，谢德友不会同意。
她对谢德友的心理摸得很清楚。
一个刚愎自用的老人，是非常固执的，真是固执到，把其他人的意见，都当做是对他权威的挑衅。
谢德友的不同意，并没有让她意外。
但，现在周延东自己办厂，开始生产小香槟，他再阻拦就更显得他自己小肚鸡肠。
谢德友对周延东私自办厂，心里很堵心。
“这么说，倒是因为我不让你干，你认准了这条路，就自己干起来了？”
他拿着干爹的名义来压他，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周延东反而没有想着辩白自己，直接承认道：“我已经办了，而且，办得还不错。您要是想看看，也可以过去看一看。”
他邀请谢德友过去，完全不把老头子当外人。
倒是让谢德友有些不会了。
拿捏这些干儿子的手段，谢德友可谓炉火纯青。
周延东对谢德友能有的招数，也都领教过，彼此心里清清楚楚，也就不用再绕弯
子了。
反正，周延东是拿准了，谢德友不能拿他怎么样。
生气也罢，发脾气而已，他皮糙肉厚，打几下也无所谓。
谢德友被他给气得笑了。
“呵呵……你小子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跟我这儿玩儿过家家呢，我把啤酒厂交给你，你给我撂挑子，还想让我过去看看你干的好事儿……你是想气死我，好彻底摆脱你我之间的父子关系，是不是?”
周延东眼神温和地望着谢德友，慢慢蹲下来，和坐在藤椅上的谢德友平视。
“爹，在这个世上，我没亲人了。您就是我的爹。”
谢德友冷哼了一声，不屑道：“你少跟我灌迷糊汤。”
“你要是真当我是爹，就不会吃里扒外！”
周延东一个大个子，蹲着的高度，都能和他视线齐平了。
谢德友也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自己老了，辖制不了这个翅膀硬了的儿子了。
谢德友叹了口气，说道：“儿大不由爷，你翅膀硬了，你想高飞，你就飞吧。”
唐初雪说道：“老爷子说的太对了。儿子大了就不能再依靠父亲，而是要自己出去打江山。”
“我爹小时候给我讲过，好男儿志在四方。”
“您养了这么多干儿子，都是依仗着您打下的江山，大树底下好乘凉。”
“你是打江山的人，下面的都是一大帮跟着您吃饭的人。”
“只是，您有上岁数的时候，以前有您这棵大树在，底下的一大帮人，都有饭吃。可现在…
…”
唐初雪顿了一下，抬眼和周延东交换了一下眼神，又接着说：“现在是指着您吃饭的人，越来越多。可您这颗大树已经承载了太多人的饭碗了。”
她清脆的声音，点醒了有些心灰意冷地谢德友。
谢德友沉郁的目光，从周延东身上转向唐初雪脸上，仔细看了眼面前滔滔不绝的唐初雪。
谢德友又何尝不知道，眼下的情况，就同唐初雪说的一般无二。
他也不愿意看着，为了争夺家产，自己身边这帮干儿子亲儿子亲女儿，都争斗得头破血流。
谢德友叹了一口气，冲周延东瞥了一眼，“东子你这个小媳妇儿，说出来的话还挺有水平。眼光也挺独到，这些话是你教她说的吧？”
周延东笑道：“我读书少，就是跟着您才学会了怎么做事，这些话我可说不出来。不过，我心里倒是也是这样想的。”
谢德友冷哼道：“你专会油嘴滑舌，还不如儿媳妇说话靠谱儿。”
谢德友又问唐初雪，“这些都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和东子商议出来的？”
唐初雪盈盈一笑，“我和周延东是一体的，他怎么想我知道，我怎么想的，他也知道。您不用纠结这是从我们两个谁的嘴里说出来的。其实我说的这些情况，大家都看得到，只是都不想把刺眼的问题，摆出来，明明白白地说清楚。”
谢德友长长叹息道：“看来，真的是娶了媳妇忘了爹，东子也有了小家
，就要丢开这个大家了。”
唐初雪弯了弯眼，语气轻快地说道：“您别那么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