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初雪骑车从吉普车旁边，跟上来，又冲着谢菲菲喊了一声，“菲菲姐，再见，再见啊！”
谢菲菲傲慢地按下喇叭。
算是回应。
傲娇的谢大小姐连车窗都没打开。
前边老谢手脚并用推开一扇铁门，又去推另一扇。
到底是上了年纪，腿脚跟不上，小跑着都不如年轻人走着快。
谢菲菲微皱着英挺的浓眉，手放在方向盘上，有些不耐烦地按下两下喇叭。
唐初雪推着自行车，凑到驾驶座的窗户边，冲着谢菲菲挥手。
“菲菲姐！菲菲姐！”
谢菲菲扭头看她，把车窗玻璃放下来，问道：“还有事儿?”
唐初雪说道：“我是想问问，菲菲姐要是有空，我们在哪儿见面合适？”
谢菲菲蹙了下眉头，确实没有合适的地方见面，她随口道：“就这儿吧。”
在啤酒厂见面的话，还有理由过来一趟，盯着周延东又做了什么手脚。
唐初雪点点头，“那好。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谢菲菲点头，“就这么着吧。”
老谢已经把大门打开，规规矩矩地躲到一旁。
谢菲菲对唐初雪说道：“回头儿见吧。”
直接把车窗升上去。
唐初雪冲她挥了挥手，“菲菲姐，再见。”
她话音未落，谢菲菲那边已经踩下油门儿，冲了出去。
吉普车扬起尘土，唐初雪赶紧躲开到一边。
唐初雪这份熟稔的道别，也不是说给谢菲菲听的。
而是让老谢同志听得清楚。
老谢同志对她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
“哎，小同志，你和谢菲菲很熟啊？”
唐初雪装作不在意的模样，随口回答，“是呀，挺熟的。”
老谢瞅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忌惮。
“你说说，跟我们家这位大小姐这么熟，你早说呀，你给我提厂长干嘛呀，弄岔劈了这不是嘛……”
唐初雪作出一副不甚在乎的态度，“这我过来就是找厂长的，我又不找菲菲姐，我们都是私下的交情，跟我找厂长办的正事儿，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她从老谢的举动和表情里，看出他对谢菲菲的惧怕。
这才故意做给他看的。
果然，老谢看她和谢菲菲熟稔到有说有笑，还喊一声菲菲姐，对她更加不敢怠慢。
“那是，那倒也是……你来两回了，我才知道。你要是早跟我说，你是大小姐的朋友。我不就不问你了嘛……”
唐初雪眉眼笑着眯起来，“这不就知道了嘛……下回我再来，您可拦着我了呀……”
老谢一副狗腿的嘴脸，“那指定不可能拦你了，你这话说的……我要是早知道，也不能闹出这样儿的误会来……”
唐初雪知道老谢害怕什么，不就害怕踩了谢菲菲这只母老虎的尾巴嘛。
像老谢的这样的人，就是天生有奴性，特别是被谢德友调教过的很多年，早就成了谢家养的奴才。
其实谢德友的一大群干儿子，也差不多都被他的恩威并施，训练成了奴性超越了人性的奴才。
因此，外人才会把他们都叫谢德友的养的狗。
除了周延东这个内心充斥着野心，蛰伏多年，最后摆脱了谢德友的控制，成就了自己的事业。
其余那些依附在谢德友身上的，都随着谢家的败落，树倒猢狲散了。
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周延东还在韬光养晦的阶段。
其余谢德友的干儿子们，也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明里暗里给他下绊子儿。
也有拉帮结派，或者隔岸观火的。
谢菲菲其实也是想拉拢周延东，加入她的一伙儿。
只是，周延东是谢德友最器重的干儿子，同样也被谢德友盯得很紧，他要是敢和谢菲菲混到一起去，谢德友头一个不会放过他。
老头子最恨背叛。
特别是自己带大的周延东，背叛了他的话，是对谢德友最大的打击。
唐初雪上次已经试探过周延东了。
他连她的试探，都小心翼翼地隐藏下野心。
他要做的事情，也不会让她参与。
但，谢菲菲的确是个强有力的合伙人，既然周延东不能利用，她正好也缺个合伙人。
只要她拿下谢菲菲，在红旗镇这一带，再做任何生意，都有了靠山。
至少，谁也不敢来她的地盘上捣乱。
唐初雪冲老谢说道：“我办完事儿，不耽误您关门了歇着了，回头儿见。”
老谢呵呵笑着，目送她骑车离开。
“幸亏是个女娃子，性子软和，也是好说话的，着要是个嘴巴不饶人的，随便在谢菲菲跟前儿多说一句话，不就毁了嘛”
……
唐初雪又买了一些熟食，还有一个西瓜，和一网兜甜瓜，骑车回到服装厂。
厂子里的工人都放假回家了。
偌大个院子里没有什么人了。
午后的知了，在榆树上拖着长调地无聊地唱着。
树荫下，拴着的大黄狗，听到开门的动静儿，撩起眼皮，瞅了一眼，都懒得起来，只有两条前腿儿，半支起来脑袋，冲她叫了两声，又吐着舌头哈出热气，有气无力趴了回去。
天气太热，狗子都快晒成热狗了。
厂里只有看门的大爷，留下来值班。
也只是在值班室里，放下蚊帐，呼呼大睡。
她回去周延东的宿舍，洗了把脸。
这一路晒得脸上有点儿疼，可惜这时候也买不到防晒霜，好在她是那种晒黑了，很快就能白回来的皮肤。
坐下休息了一会儿。
她从院子里的压水井边，压了半桶凉水，把西瓜泡进去，又洗了两个甜瓜，回到宿舍里，坐在窗边的凳子上，悠闲地咬着。
厂里只有办公室有电扇，还是撞在屋顶上的掉扇，她只能找了一只蒲扇，给自己扇风。
感觉西瓜凉得差不多了。
她把西瓜从凉水里捞出来，没有刀可以切，她就用勺子戳了一个洞，把筷子插进去，一只手握住勺子，一只手扶住筷子，用勺子当做刀子，猛地一用力向外掰开。
咔嚓一声。
西瓜裂成了两半儿。
她买的这个西瓜，皮儿薄又脆，黑籽儿，红瓤，是个好瓜。
她拿勺子挖着，大口吃着西瓜。
甜丝丝，凉丝丝的，吃下去，身上的热意，也随之散去了不少。
吃完半个西瓜，她把还带着红色的瓜皮，扔给了大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