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德友这一年多，都是在她天天伺候着，光是出气伺候人，也得给她钱才行。
孙海凤呵呵笑道：“你勾搭男人，还勾搭出理来了？你是使哪儿出了力？你出得不是力气，是骚劲儿！”
王芳抬手，五根手指头，把头发梳到耳朵后面，一副死猪不开水烫的模样，还冲孙海凤呵呵了两声。
“你要是想骂，你就随便骂……反正，我自己的钱，你必须得给我。”
王芳这些年在家当姑娘，挺着大肚子，到生下谢小飞，被骂的时候，多了去了。
她挨过的骂，比孙海凤骂的难听多了。
王芳早就练就了脸皮，跟牛皮筋儿一样，根本不在乎被人当面骂。
王芳就是胜在能屈能伸，才在谢德友一百多号相好的里头，笑到了最后，进了谢家这个宅子。
但，她最终还不是孙海凤的对手。
孙海凤还是低估了王芳，她以为女人怎么样都是会要脸的，被骂在脸上，受不了自己会自然会走。
但，王芳早已经不要脸了。
“你不给我，我就是赖在这儿，我也不会走！”
王芳一手叉着腰，一手摊开在孙海凤面前，“给我钱……给我钱……”
孙海凤对王芳说道：“……又不是我养的你，你进去找谢德友要呀，你要赖，也是赖在谢德友身上……”
孙海凤满不在乎地瞟了一眼一直毫无动静儿的里屋。
谢德友还真是沉得住气。
王芳闹腾地这么欢，他连个屁都不放。
孙海
凤也不会让他清静。
她抬手一指，“谢德友就在那里头……你去找他闹。”
“看他给不给你钱……管不管你的死活？”
王芳一愣。
孙海凤不拦着她进去见谢德友，她还有点儿不敢相信了。
“你没骗我？他真在那间屋里头？”
“他在里头呢，你叫唤这么大声，他都能听见……”
孙海凤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你要不再叫大点儿声，他聋了也能听见了。”
王芳一扭腰，冲进去那个屋子。
“谢德友！”
她尖叫一声，一把把门帘子扯了下来。
“你在里边儿……你在里边，你就不出声啊……”
王芳看到炕上坐在的谢德友，正在闭目养神。
谢德友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跟睡着一样，但手边，正在盘着两个核桃。
手指滚动着核桃，已经盘出了包浆。
光滑油亮。
王芳过去一把抢过核桃，憋着一股火，把核桃砸到地上。
“我去奶奶个腿儿！”
“谢德友，你还是不是男人啊……我和儿子都被人欺负了，你还在这儿没事儿人一样……”
王芳声音尖细，叫得跟母鸡打鸣一样刺耳。
“谢德友！你起来！别装了……你听见我说话了没有啊……”
她连哭带喊叫，“你儿子让菲菲给坑了……把小飞给弄进去了……现在人还关着呢……你再不去，他就得真进去了，那他可就完了！”
谢德友这会儿终于睁开了眼睛。
“谢小飞那个混账，又干了什么事儿？”
王
芳见谢德友终于肯睁眼看她了。
她扑到谢德友身上，哭得鼻涕都抹了他身上，“你个没良心的……你还知道睁眼啊……”
谢德友没动，但紧咬着牙关，忍着被王芳碰到的伤腿，疼痛让他紧皱着眉头，不吭声。
“你个没良心的……你管不管我和儿子啊……”
王芳得了谢德友的开口问一句话的态度，就立即变回了那个柔弱的模样。
她哭诉道：“菲菲那个丫头，恨我就算了，小飞怎么说，都是她亲弟弟啊……你说，她有多狠心啊她呀……”
王芳一边说着，一边抹着泪，
她最会的就是装可怜，至少这招儿对男人是绝对管用的。
谢德友这种吃软不吃硬的男人，嘴上说最烦女人哭。
但是，女人哭，对他来说，也是最管用的。
“菲菲把小飞给告了，让警察把他给抓起来了！”
“你再不去救他，就来不及了……人家说要你亲自过去，教训小飞，才肯放人呢……”
王芳这话是动了心思的，给谢德友带高帽子。
让他必须过去。
那边已经说了，他要不过去，反而没有面子了。
谢德友是最好面子的，她求他，他或许生谢小飞的气，
不肯过去。
但是，外人要谢德友过去，才给他这个面子。
谢德友无论如何，都要过去。
王芳没念过书，但小心机不少。
她拿捏谢德友的心机，几乎是无师自通。
谢德友果然，开口问她，“谢小飞被关在哪儿了？”
派出
所。
王芳说道。
谢德友紧皱着眉头，“这个混账，肯定是为非作歹，抓了他，也不可能抓错！”
王芳又哭起来，“儿子就算是千错万错，你把他带回来，你自己拿鞭子打，我也不拦着，你先把他给弄出来啊……”
她拉着谢德友，让他赶紧起来，“你快别问了，这些事儿等把人回来，有的是功夫说……”
“你要打，要骂，我都不拦着，你先把儿子，给我弄回来……”
王芳以为，谢德友是故意不肯起来。
她在谢德友身上撒泼，拿拳头砸在谢德友的身上。
站在一旁的周延东，刚才还冷眼看着。
但此时也不不得不出手了。
谢德友脸色发白，咬着牙，一只手推王芳，想要她起来。
不要压着他的伤腿。
但力气不足，没法推开。
周延东知道，谢德友现在的身子，经不起她这样折腾。
他一把把王芳扯下来。
“你下来！”
王芳立即跟谢德友哭诉，“你看看，你看看呀，你的干儿子都敢这么欺负我……”
谢德友才缓过一口气来，怒斥道：“别闹了！”
王芳一愣，又开始哭。“你眼里心里，都没有我也就算了，儿子你也不管了……小飞都快要给你闺女给害死了……你就想着谢菲菲，等你走得时候，让那个丫头给你送灵吧！”
“王芳，你闭嘴！”
就在这时候，谢菲菲走进来。
谢菲菲冷眼盯着王芳，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
把谢小飞送进去的
时候，她已经料到了，王芳一定会回来求谢德友出手，去把谢小飞弄出来。
她不紧不慢地吃着老豆腐。
这个豆腐脑儿里，加了香菜和香油，又香又滑，入口即化。
这个味儿很对。
她拿着勺子，吃了一碗。
瞄了一眼王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