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皇宫深处,房间内四处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古淮辛静静地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双眼紧闭,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睡。
当他缓缓睁开眼睛时,已经是几天之后的事情。
“孩儿,你终于醒了。”
董珵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和激动。
她俯下身,轻轻抚摸着古淮辛的脸庞,眼中泛着泪光,几日未进食,她的身影显得消瘦了许多。
见着了董珵,古淮辛眼中顿时泛起泪光,他声音虚弱地唤着:
“母后……”
古淮辛昏迷的这几日,耳边时常响起董珵的呼唤,可他感觉眼皮异常沉重,无论如何都睁不开。
他差点以为,自己真的已经死了。
董珵擦了擦眼泪,关切地问道:
“在羽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突然昏倒?”
他挣扎着坐起,一手撑床说道:
“母后,我……”
话语未完,他忽然想起什么,脸色一变:
“糟糕,双生花和帝女桑……”
古淮辛猛地坐起身来,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他一把抓住董珵的手,急切地说道:
“母后,双生花和帝女桑呢?我必须马上找到它们!”
董珵轻轻拍了拍古淮辛的手背,安慰道:
“孩子,别担心。双生花和帝女桑谦奕已经给我了。”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两株泛着淡淡光芒的双生花,递到古淮辛面前,古淮辛接过双生花,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董珵招来丫鬟端了碗粥。
“几天没吃东西,饿坏了吧。”
她将粥轻轻送入古淮辛口中,目光在他那红肿的手指扫过,眼中立刻充满了愤怒:
“乐允,你可还记得,那日究竟是何物咬伤了你?”
古淮辛微微颔首,然后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在羽山遇到的情景。
他轻轻闭上双眼,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只金色的虫子,它全身晶莹剔透,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良久,他缓缓开口说道:
“母后,我看见那个小蛊师的虫子了。”
董珵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没想到会如此顺利,急忙问古淮辛:
“那虫子?难道是它咬了你?!!”
古淮辛点头说道:
“它全身呈金色,晶莹剔透,我刚想去摸,谁知它还会咬人,后来我便失去知觉昏迷过去。”
董珵闻言,眉头紧锁。
她思索片刻后说道:
“按覃韫所说,这必定是金蝉蛊无疑。”
古淮辛确实是饿了,很快便将那碗粥吃的一滴不剩。
他擦了擦嘴,还不忘嘀咕着:
“这哪里是金蝉蛊,金蝉狗还差不多。”
“你可别小看这只金蝉蛊。”董珵说着,“你母后我啊,花了大半辈子时间,都没有炼制出来。”
古淮辛不以为意地瘪了瘪嘴,他话锋一转:
“母后口中的覃韫,他到底什么时候来啊?”
“覃韫昨天就来了,现已在皇宫住下,等你好点儿,我就带你去见见他。”
董珵笑了笑。
“我不去。”古淮辛嘟哝着,“装神弄鬼之人,不见也罢。”
“乐允,不可如此无礼。”
董珵笑容一敛,厉声道:
“覃韫乃母后的故友,并非江湖上那些装神弄鬼之辈。”
古淮辛将脑袋缩进被窝,有些不悦:
“知道啦。不说他了,说说金蝉蛊吧。母后,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你先别去招惹她,待我与覃韫详谈之后再做打算。不过这小蛊师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炼出如此厉害的金蝉蛊?”
董珵嗤笑一声: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金蝉蛊是夏笛给她的。”
“夏笛?”
闻言,古淮辛掀开被子,他沉思几秒,问董珵:
“她就是黑吟的娘么?母后,你怎会认识夏笛?”
董珵似陷入回忆之中,过了许久,她太缓缓开口说道:
“岂止是认识,我与夏笛……简直是熟得不能再熟了。我们曾一起拜入师门,一起上山抓蛇炼蛊……”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响起:
“四哥,是你吗?”
古淮辛抬头听出了是古淮喜的声音,眼中顿时一亮,他笑着冲门外喊道:
“灵瑶,快到四哥这里来。”
推门而入的是一个粉衣少女,弯弯的柳眉下,有一双明净清澈、灿若繁星的眼睛,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粉色,小小的嘴唇不妆而赤,标致的瓜子脸。
古淮喜见到床上的苏醒古淮辛,立刻上前一把抱住古淮辛,眼泪立刻夺眶而出,她撒娇道:
“四哥,你终于醒了。灵瑶还以为四哥死了,再也见不到四哥了。”
闻言,董珵面露愠色,大声呵斥道:
“胡说什么呢?!!”
古淮辛温柔地摸摸古淮喜的脑袋,微笑着安慰道:
“丫头乖,四哥不会死。四哥怎么会丢下你呢?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董珵睨了眼古淮喜,冷冷地说:
“灵瑶,你四哥刚醒,需要静养。你先回去吧,让他好好休息。”
古淮喜依旧紧紧拽着古淮辛的手臂,她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煞是好看,古淮喜柔声说道:
“母后,我来照顾四哥,您去好好休息吧。”
古淮辛赶紧补充道:
“母后,我吃了那碗粥感觉好多了,现在正闷得慌,你就让灵瑶陪我说说话吧。”
董珵想了想,点了点头:
“也好。那你就留下来照顾你四哥吧。不过切记,不要让他乱动、乱跑,否则我决不轻饶。”
古淮喜乖巧地应了声,目送着董珵离开房间。
随后,她转身回到床边,关切地问道:
“四哥,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古淮辛摇了摇头,在古淮喜的搀扶下缓缓坐起身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
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对古淮喜说道:
“丫头,我已经好些天没说话了。正好你给我讲讲,在我昏迷的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这几天城北确实发生了一些怪事,等会儿我慢慢讲给你听。”
古淮喜轻声细语,招手唤来丫鬟,接过丫鬟手中那碗尚带热气的莲子粥:
“四哥,你肚子还饿吗?”
“这是你最喜欢的莲子粥,你尝尝看。”
她细心地搅动着勺子,仿佛怕搅碎了粥中的每一丝香甜。
古淮辛看着她那被烫得微微发红的手指,心疼地皱起眉头:
“你这丫头,怎不唤下人去做这些琐碎之事,何必亲自动手?”
古淮喜低下头,她轻轻咬了咬嘴唇,没吱声,但眼眶中的泪光却已经悄悄闪烁。
古淮辛见状,心中不禁一疼,他知道这傻丫头又为了他受苦了。
古淮喜对母亲没什么印象,只道听途说得知自己的母亲是个不怎么受待见的妃子,偶然间得到皇上宠幸才有了身孕。
然而母亲早逝,留下她在这深宫之中无依无靠。
在这过去的十多年里,古淮辛是她唯一的依靠,也是她心中最亲的人。
小时候,古淮喜曾被一只恶狗追着咬,古淮辛知道后,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将那只狗活活打死。
为了让她开心,古淮辛还曾请了城里手艺最好的人来做冰糖葫芦。
这些小事,古淮喜都铭记在心,她知道四哥对她的好,是无人能及的。
这几天,古淮辛昏迷不醒,古淮喜心中焦虑不安。
她每天都会亲手熬一碗粥,只为在古淮辛醒来的第一时间,能吃到热乎乎的粥。
如今,看到四哥终于醒来,她心中的石头也总算落了地。
“四哥,你可知我心中滋味?”
古淮喜心中暗自嗟叹,却未将话说出口。
在她心中,古淮辛早已成为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依靠和牵挂。
“丫头,想不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古淮辛轻轻抬手为古淮喜擦去泪水,拍了拍她的背,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果然,古淮喜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的光芒,她点点头,笑道:
“好呀,四哥,我们一起去哪里呢?”
“嗯……就去百里将军府如何?”古淮辛提议道。
“百里将军府?”
古淮喜眼中闪过一丝好奇,随即答应道:
“好的,四哥,我们一起去。”
她抹去眼角的湿润,重新展露出那洁白如玉的牙齿,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灵瑶,出去玩怎么不通知三哥一声呢?”
古淮喜转头望去,只见潼业推开了房门,古淮良长腿迈进房间,一身华服,气度不凡。
他唇角上扬,似乎今日心情格外的好:
“百里府么?也算我一个。”
“三哥,”
古淮喜迎上去,她眨了眨眼,好奇地问古淮良:
“你当真要和我们一起去百里将军府吗?”
古淮良轻笑一声,走到古淮喜面前,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
“怎么,不欢迎三哥?”
“怎么会呢,当然欢迎!”
古淮喜连忙摇头。
古淮辛见状,也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他拍手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出发。”
渐渐地,天空暗了一些。
云朵缓缓地一块儿聚集,揉成一团儿,靠西的一边被染上了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