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好!”
马户大喝一声,便抄起腰刀就要率冲锋营的手下冲上去与那明军的战兵交手。
罗延康连忙拦住对方,向赵仁毅使了个眼色后,后者顿时意会。
只见保乡军的火枪手迅速装填完毕之后,将枪口对准了那些明军的战兵。
后者正在朝这边疾奔,打算一举击溃贼军。
猛的看见如此多的火铳,即便是身经百战的明军战兵们也是头皮发麻。
不过他们的军事素质的确要比辅兵好的多,心中紧张归紧张,脚下的速度却没有减缓多少。
瞧见距离差不多后,随着罗延康一声令下,噼里啪啦的声音再次响起。
两百明军的战兵中,瞬间倒下了一大片。
粗略望去,至少有三四十人。
若不是因为位于前排的战兵们着甲,一定程度上挡住了铅子,否则恐怕光这一轮齐射就能将其击溃。
当然了,许多身披铁甲的家伙照样有可能被开个窟窿。
完全看运气和角度。
反而是那些穿着廉价一些的棉甲战兵,倒是损失少一些。
李忠平在后面看的仔细,心中顿时一痛。
这些战兵可都是林守备的家底,寻常死五六个都心疼的要命。
这一下子报销三五十个,回去之后守备大人还不把他活剐了?
他脸色阴寒,心中不禁对那贼军怨恨无比。
而冯敬云此时,早已被这惨烈的厮杀吓得脸色苍白,在几名亲兵的保护下又往后退了数百步。
常言君子不立围墙之下,砍杀之事还是让这些卑贱武夫去做吧。
见扑上来的明军在这轮齐射下损失惨重,罗延康脸上一喜,这才允许冲锋营前去营地。
马户嘶吼一声,抄起腰刀便率先向前去。
身后则是上百号持刀携盾的精锐,虽然人数要比明军的战兵少一些,但气势却完全不虚。
“妈的!”
雷老豹顶着光头十分显眼,刚一冲进去立刻就有好几名明军战兵将他围攻。
这些人的武艺十分不俗,而且招式老辣,一看就是久经厮杀之辈。
一时间雷老豹被打的只有招架之力。
同样顶着光头的马户一刀劈死一名明军战兵后,这才将他救了出来。
“哈哈,你这豹子不行嘛,我看干脆以后叫雷老猫好了!”
随着双方精锐的交手,战阵之上也逐渐变得混乱起来。
保乡军的长枪手也和对方的辅兵们短兵相接,一众火枪手则在护卫之下时不时的朝明军的密集之处射击。
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皆损失惨重。
两边的指挥官都知道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的话恐怕损失会大到难以承受的程度。
随着哨官李忠平铁青着脸下令鸣金收兵之后,罗延康也连忙将残兵收拢起来,而后带上一应辎重朝着山上撤去。
“大人,要不要追击?”
一亲兵目光森然的盯着那些正拉着炮车朝山上撤去的贼军,朝李忠平问道。
后者犹豫了一下,果断的摇了摇头。
“穷寇莫追。”
“贼军撤离之时进退有度,强行追击是讨不了什么好的。”
“若对方在山上设有埋伏,我军定当损失惨重。”
李忠平能当上这个哨官,自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之辈。
相反,此人是个非常谨慎的人。
与这贼军一战后令他已经完全不敢小觑这群所谓的“山匪”。
无论是对方表现出的兵员素质和战术素养都让他不得不重视。
李忠平心中不禁埋怨起这个裴山县知县冯敬云来。
不是说只有区区一两百贼寇,几十把火铳和数门小炮而已吗?
这特么再乘于几倍也不止吧...
当然了,此事可怨不得冯知县。
人家前不久进山剿匪的时候敌情的确如此,谁料这匪寇的发展速度竟然如此生猛。
只是两三月未见,其势力便翻了几番。
傍晚,明军向后退了数里,就地安营结寨,士兵们轮流休息。
大量的侦骑则被散了出去,以防贼军夜袭。
虽然这个可能性不大,但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
李忠平面无表情的坐在帐中,面前则是有些气急败坏的冯敬云。
“李哨官啊,今日我军虽损失惨重,可那贼寇亦然,为何不趁机追上去将其一举歼灭?”
冯敬云冷着一张脸,言辞间已经有了几分质问的意思。
李忠平藏在袖子里的拳头越握越紧,若不是此处人多眼杂,他真的想一刀将这狗官砍了,然后将罪名安在贼军身上。
不过此事也就是想想罢了,万一走漏消息,别说自己这个小小哨官了,恐怕连林守备也得一同连累。
“冯大人。”
李忠平的拳头逐渐松开,语气温和的向对方解释了一番。
“哼...”
冯知县听罢觉得有几分道理,但面子上却有些过不去,便随口斥责道:
“照这么说,剿灭那黑风寨贼寇岂不是遥遥无期?”
“我裴山县民贫财困,如何供得起这么多军士吃喝拉撒。”
这番话倒不是信口雌黄,冯敬云虽贵为知县,却也有他的难处。
这上千号官兵每日消耗的粮草近二十石,若是在此驻留个把月,非得给裴山县吃穷了不可。
因此,冯敬云才如此着急。
要知道这几日充军的粮草还是他将粮库翻了个底朝天,然后又厚着脸皮从那些大户手里筹集的。
他敬云就算再有面子,人家也经不住这一而再再而三的“筹集”吧?
李忠平沉默了片刻后,无奈的开口道:
“冯大人的难处下官自然知晓,明日我便亲自率军攻向那秃子岭。”
“务必将这群贼人一网打尽!”
“好!”
冯敬云松了口气,语气也软了一些:
“有这句话,我这个裴山县的父母官也就放心了。”
秃子岭议事堂内。
“大将军”徐晋正一脸凝重的听着战报。
今日与明军交战,保乡军死伤上百,足足损失了五分之一。
其中大部分是与对方短兵相交的长枪兵和刀盾手,火枪兵倒是没有损失太多。
而明军那边,死伤的数量恐怕是己方的两倍以上。
虽略占上风,但众“将军”的脸上却无甚喜悦。
明军的营兵远远比他们想象要的顽强。
这种战损之下,若是军户那样的乌合之众,早就被打的溃不成军了。
“你们说说,接下来的仗该怎么打?”
徐晋皱着眉头扫了众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