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充的算盘敲得很好,可他万万没想到徐晋早有察觉,其亲信罗延康不但放弃了走大道,并且还玩了一招将计就计。
“弟兄们,都把招子放亮!”
雷老豹不满的低声呵斥几句,身后哈欠连天的流匪只好瞪大了眼睛强忍困意。
此些人便是受那黑风寨陈充指使,于今夜截杀上山之人。
陈充许诺事成之后每人可得二十两,并且今夜所缴的人和物全归他们处理。
雷老豹抬头看了看夜空中的明月,心中难免有些焦躁。
他们在此已经埋伏了好几个时辰,算算时间,对方也差不多该到了吧。
再过一阵天就该亮了,到时候无功而返可就不好了。
也不知道那陈充应允的银两可还算数。
正在他烦闷之际,身旁一匪低声道:
“老雷,好像有什么动静...”
“嗯?”
雷老豹满脸狐疑,竖起耳朵细听,竟真的听到了一阵“沙沙”声,仿佛有游蛇在密林中爬行。
难道对方没有走大路,反而绕道林子里去了?这不太可能啊,他们难道不怕在黑灯瞎火中迷路?
突然间,雷老豹浑身发凉!他久经沙场,对危险的感知异常敏锐,这也是他多次死里逃生的原因。
来不及细想,雷老豹一个翻滚躲到树后,这才勉强避开一支利箭!
他惊魂未定,目光紧紧锁定箭矢射来的方向。果然,那里出现了几十个身影。
马户舔舔嘴唇,狞笑道。
“将把这些杂碎都杀了!”
刚才他在摸索这边的时候,远远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想都没想就张弓射了一箭。
话刚说完,他又赶紧补充道:
“别都杀了,留两个活口问话!”
原来,马户本来是在山上为徐晋守夜的,但后半夜他找了几个兄弟接替自己,然后带着一群人偷偷下山。
他们沿着大路周围搜寻陈充布下的“伏兵”。这一切自然是徐晋的主意,他知道陈充肯定一直派人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但是到了后半夜,人往往是最疲惫的时候,再加上有夜色的掩护,即使自己门口的守卫换了一轮,不靠近观察也绝对不会发现。
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
。只要抓住几个活口,稍加拷问,就能查出陈充的阴谋。
两群山贼迅速打了起来,由于人数是对方的两倍,而且是有备而来,马户一伙很快就占据了上风。
雷老豹见形势不妙,想趁乱逃走,谁知没跑多远就被几名追兵夹击,顿时叫苦不迭。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他要面对六只手。
一番鏖战之后,雷老豹狼狈不堪,手中的钢刀也崩了刃。
“好汉且慢,可否饶在下一命?”
黑风寨几匪对视一眼后,一人开口道:
“你这厮,若肯从实交待尚有活路,否则乱刀斩死!”
雷老豹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有问必答。
俗话说的好,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跟面子比起来,还是性命毕竟重要。
他瞧见面前的几人杀气腾腾,并不像好糊弄的样子。
于是眼珠子转了转后咬牙道:
“我等今夜来此,正是奉那黑风寨二当家陈充之命...”
片刻后,五花大绑的雷老豹被三人从林子深处拖了出来。
此时,外面的战斗已经差不多结束了,马户一众在砍死六人后,又抓了两个活的,仅有几人趁乱逃跑了。
“算了,别追了。”
马户招了招手,示意大家收拾家伙什回寨子里。
罗延康几人带着柳济文父女沿着那条曲折的小径一路前进,不多时,也终于碰见了藏在暗处接应的几名土匪。
清晨,徐晋从睡梦中醒来。
不得不说这大明的枕头是真硬,竟是一块陶瓷烧成,搞的他一觉醒来后脑勺生疼。
自己好歹是个聚啸山林的土匪头子,怎么连个伺候洗漱的丫鬟都没有...
徐晋胡思乱想了片刻,然后低头撇了一眼胸口。
半根箭矢还是稳稳当当的扎在肉里,伤口此时已经结痂,并无红肿之症,疼痛感貌似有所减轻。
看来徐大胡子的这个身体素质还是相当强悍的,这种情况竟然都还没严重感染。
这时,门外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
“是我。”
马户知道徐晋现在说话比较吃力,便自行推开了门。
身后则是罗延康和柳济文父女。
“登徒子!”
刚踏进屋内,柳蝉云随意扫了一眼后便瞬间捂住了眼睛,同时脸色变得通红。
徐晋一阵茫然,愣了下才反应发现自己没穿上衣,还露出浓密的胸毛。
“不好意思...”
他连忙披上了衣服,目光在这名俏丽的少女脸上扫了扫后移到那名清瘦的老叟身后,后者身穿青布长衣,头戴皂色四方巾,面容甚是慈祥。
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自己。
而那名气鼓鼓的少女,则身着素绿色短衫和白色的马面裙,一头乌黑秀发盘成了个桃心髻的模样。
此刻一脸羞怒的瞪着自己。
“这位便是柳神医吧。”
徐晋装作没看见,微微一笑便快步向前朝那老者伸出了手掌。
柳济文一怔,笑道:
“徐寨主身受重伤,还是先躺回床上再把脉比较好。”
“也好...也好...”
徐晋尴尬的收回右臂,他只是想和对方握个手而已。
一盏茶过后。
柳济文发出一声轻叹,神情十分复杂。
“柳大夫,我家寨主的伤势如何?”
见神医眉头紧锁,马户心里焦急,连忙开口询问。
“怪哉...”
柳济文背着手缓缓渡了几步,有些疑惑的说道:
“徐寨主的伤势从外表来看十分严重,不过方才我与他把脉又察觉到脉象极其有力。”
“想来应无大碍,不过嘛...”
“柳神医有话直说。”
徐晋强作镇定,一颗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生怕对方突然来一句:“没救了,赶紧准备后事吧。”
那柳济文沉吟片刻后抚须道:
“此箭伤入肉极深,此三伏天又耽搁了数日,竟没有形成疮疡,可见徐寨主真是命不该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