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公主与驸马大婚后是不与刘家住一起的,而是带着驸马单独住在公主府,因而与她这个妯娌并没有多亲近,见了面都不会低头多看一眼。
还是后来驸马去世,孙氏这才借机攀附上了长公主。
当初以老伯爷的功绩,其实是够不上一个伯爵的,是孙氏有意无意的在长公主面前哭诉,多番提及已故的驸马,以及老伯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叫长公主心中愧疚难消,主动找皇帝给刘家讨了个勋爵。
而这之后,孙氏才和长公主渐渐熟络起来,每逢年节都要带着孩子来拜见。
让长公主帮忙留意京中适婚的贵女,确实是孙氏主动提的。
原本以为以长公主的身份地位,能叫她满意的女子也定然是名门之后,当朝权贵,但没想到最后选的会是顾瑾。
孙氏回来后就让人悄悄查了,顾瑾的身世在京中也不算什么秘密,这姑娘无父无母也就罢了,在如今的永定侯府里也并不受重视,不过是个在叔母手底下过活的小可怜罢了。
相貌是好,脾气秉性也不错,但也给不了刘恒志多少助力。
光这一点,就与孙氏的谋算不太契合。
只是就算心中有些不满,孙氏也不敢表现出来。这可是长公主亲自帮忙做媒的,她要是敢挑挑拣拣的,难保不会惹得长公主不悦。
在长公主面前,孙氏一直很会做人。
“你这孩子,在我面前不用太过拘谨,长公主殿下可是把你夸成了天仙一样,我看着也是喜欢的很,也不知道我家那傻小子是个什么福气,竟有幸能与你结缘。”
孙氏似是无意间多问了一句:“殿下的眼界高,素来少有人能入得了眼,不知顾二姑娘是怎么跟殿下结识的?”
这顾瑾倒是不太好答,总不能说是因为皇帝吧。
稍稍思考后才含混道:“小女与殿下也是刚相识不久,之前偶然在殿下的寿宴上见过一面,许是合了殿下的眼缘,这才多得殿下几分照拂。”
孙氏有些怀疑,长公主是见一面就能笼络的人么?
她总觉得这其中还有些不为人知的关窍。
当然,任孙氏再如何精明,也不可能查出皇帝与顾瑾的交集就是了。
两人不紧不慢的闲聊着,差不多用了一盏茶后,一个婢女急慌慌的跑了进来,似乎有什么事情要禀报,见到顾瑾后却支支吾吾的不开口了。
孙氏一脸歉然,瞪了那婢女一眼:“没看见我在待?谁叫你闯进来的!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小婢女连忙告罪:“请老夫人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是伯爷院里的莲儿姐姐,莲儿姐姐她……她刚刚想不开,上吊了。”
“什么?”孙氏大惊:“人呢?人怎么样了?救下来了没有?”
“已经救下来了,现在正哭着呢,说是不想活了。”
“这个死丫头!这是在威胁谁呢!”孙氏满脸气愤,骂了莲儿一通后才反应过来顾瑾还在,忙敛了火气无奈道:“下面的人不懂事,叫顾二姑娘看笑话了。”
“也不知志儿是怎么回事,自秋猎回来后就张罗着要把他屋里伺候的两个丫头送走,我是怎么劝都没用。
可到底是贴身伺候过的,身子都给出去了,哪里愿意走呢?我好声好气的劝了这么多天也没用,这不就闹起来了么。”
顾瑾不动声色,只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夫人心善,既是府上后院出了事,小女也不好再耽搁夫人了,今日就先告退,改日再来登门拜访。”
孙氏卡了壳,没料想到顾瑾竟然不接这话茬,一时有些骑虎难下。
“怎么这么急着就要走?我还想着留你一道用个膳呢。”
顾瑾自然不会应,莫说这顿饭是不是真心实意留的,单是孙氏要如何去处理那个莲儿,就不是她该掺和的。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顾瑾就离开了峪阳伯府。
上了马车后,秋彤也皱着眉,不太高兴道:“峪阳伯是个好的,对姑娘也是真心实意。但今日一见,这峪阳伯府的老夫人可不像是个好相与的。”
青玉也愤愤道:“是呢!咱们姑娘和峪阳伯连亲事都没定下呢,通房的事情就敢闹到姑娘面前了,这是欺负没人给咱们姑娘做主不成?”
谁家后院的通房能要死要活的闹到人面前来?要说这事背后没孙氏的影子,青玉都不信。
顾瑾也有些不悦,但她也还能沉得住气。
“算了,无论我会不会嫁过来,这事我都不方便插手,且看峪阳伯是如何处理吧。”
顾瑾明白孙氏的不满,婆母与儿媳,再和睦也不是亲母女,在某些立场上本来就是对立的,如何会没有矛盾呢?
更何况刘恒志与自己还没定亲,就已经打算送走后院的通房丫鬟了,在孙氏的心里,怕是已经认定了是自己善妒,撺撮着他这么做的。
今天的这一出戏,孙氏摆明了是想逼自己表个态,做出宽容大度的模样,帮腔留下两个通房。
也算是未进门前的一个下马威了。
要是以前,顾瑾或许也就逆来顺受的认下了,得罪未来的婆母可不是什么好事,忍一时风平浪静,在人手底下过活,就要学会低着头做人。
但如今的顾瑾却不愿意低头了,妥协的太多,就会成了别人眼里的软柿子,任谁都想捏一捏。
她不在意成亲后夫君身旁有没有侍妾,这是刘恒志主动承诺下来的,没人逼着他。但既然承诺了,就该做到不是么?
马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秋彤和青玉都看出她心情不好,没再出声打扰。直到穿过了两条街巷,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青玉掀开帘子,扬声问着车夫:“怎么回事?还没到呢,怎么就突然停下了?”
赶车的车夫指了指前面:“有人突然闯了出来,拦在马前,险些没被撞着。”
青玉看过去,原本是想发火的,见了那人后却突然回头惊喜道:“姑娘!外面的是峪阳伯呢!”
峪阳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