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药液浸透毛皮传来的凉凉的湿意,白狼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掠过那天醉香时残存的记忆。
可以被称为它狼生最大耻辱的事,绝对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白狼闻了闻已经擦到半干的地面,又扭头闻了闻自己身上被打湿的毛毛。
虽然这东西的味道,闻起来和那烧起来有香味的黑漆漆的东西完全不同,但是保险起见,它还是先出去待会儿吧。
真要丢狼也绝对不能在这儿再丢一次了。
它呜呜嗷嗷的冲着雌狼叫了好几声,随后便拱开房门,一溜烟儿的钻了出去,转眼就跑的没影了。
雌狼抬起头,闻了闻面前不锈钢小碗里残留着的药液的气味,转头又透过窗子看到自家老公一闪即逝的身影,有些无奈的呜了一声。
‘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但眼神却很温和。
狼是群居动物。
在狼群的时候,虽然能够统御族群,但也时时要提防着年轻的后来者篡权夺位,也要照看保护族群里的雌狼与幼狼,还要规划作战,为整个族群挑选合适的猎物目标。
做狼王并不是什么轻松的活,不是每天在巢穴里闲着等上供食物就行的。
一直以来,雌狼虽然无法表达,但心里多少都有些愧疚-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丈夫应该还能够在族群里做很长一段时间的首领。
但刚刚看到丈夫夹着尾巴跑出去的一瞬间,它心里忽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或许离开族群,也不算是坏事。
起码它现在过得比以前轻松自在多了。
感觉到困意上涌,雌狼趴了下来,晒着太阳慢慢的阖上了眼睛。
枯瘦的身体随着呼吸微微的起伏着。
希望这样的日子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也希望未来没有自己的日子里,丈夫仍然能够过得快乐。
……
吃过午饭,陆霄提了一瓶热水,准备把早上剩下的药液稍微烫温些再喂给雌狼。
结果推门看了一眼,原先摆在架子上的小碗被放到了雌狼面前,里面的药液也杳无踪迹,陆霄就知道白狼大概是又手爪子欠欠的把这玩意儿扒下来检查了。
就是搞了破坏还把碗叼到老婆面前栽赃嫁祸有点好笑。
不过也只是小半碗补药,白狼自己舔吃了也没关系。
反正带回来的木天蓼还有得是,再煮一些就好了。
不过看它这个越来越胆大妄为的行为模式,以后是没法在这边放重要的东西了。
真要放,也得放在它啃咬不开的不锈钢保温杯/保温桶这类的东西里面。
给炉子里补了半块儿香炭,确认雌狼状态安稳之后,陆霄这才回去,准备再熬一份药汤。
狗狗祟祟躲在远处的白狼看到陆霄端着那只不锈钢小碗离开小屋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有被发现。
而且在外面待了这么久,好像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反应,今天这个东西,和上次那个黑黑的应该不一样。
等陆霄回到据点院里,白狼又在外面躲了好一阵儿,才慢慢的从稀疏的小树林里走了出来。
回到小屋旁边,它贴在透明的窗玻璃上往里看。
小香炉正袅袅的冒着浅淡青烟,妻子趴在草垫上,睡得正香。
白狼并没有出声,只安安静静的站在外面看着。
它现在已经知道,当那个小炉子冒烟的时候,就不能在屋里待着了。
不过能不能进屋待着这种事,它并不在意。
它是一匹足够强大的狼。
没有受伤的时候,哪怕是眠冰宿雪,对它来说也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之前找的那个用以栖身的山洞,更多的也是为了照顾妻子和孩子。
它用脑门儿贴着窗子,紧紧的盯着雌狼安稳的睡颜,像是在看着一件只属于它的稀世珍宝。
真好啊……
她真的痛了很久了,也很久都没有这样安稳的睡着了。
白狼从嗓子眼里挤出几声几不可察的温柔的呜咽。
快点好起来吧,以后都不要这么痛了。
等你好起来,我们也不回族群里去了。
这样我抓回来的猎物,就不用优先分配给其他的狼,以后最好的永远给你。
等我们的孩子长大,我教它学捕猎,它一定能长成比我更优秀的狼。
到时候我们两个一起养你。
就我们两个,加上孩子。
我们一家,好好儿活。
在香药的作用下,雌狼睡得很熟,并不能听到这些隔着窗子更像是小声自言自语一样的呜咽。
白狼自顾自的还想再嘀咕几句,身后不远处却多了一些嘈杂的声响。
它漂亮的尖耳轻轻抖动着,扭头一看,却是边海宁和聂诚抱着几只小雪豹出来每日惯例进行户外活动。
白狼眨了眨眼,快步向着刚刚藏身的那个小树林跑去。
没多一会儿,它就叼了个东西出来。
一只半大的、腿上带着斑斑血迹的小野兔。
这个大小的野兔,对于白狼来说是看不上眼的。
毛多肉少全是骨头架子,没什么吃头,抓起来又费劲。
属于是平时白送上门它都不会要的东西。
但今天这只,是它特意去抓来的。
就是在等这个机会。
它叼着那只还在微微挣扎的小野兔,快步的向着边海宁二人所在的地方跑了过去。
陆霄不在,看到白狼脚步轻快的凑过来,边海宁和聂诚心里多少还是有那么点紧张的。
不过等白狼放下嘴里叼着的东西,边海宁二人就明白了它的来意。
它这是特意带了教具,准备过来教学呢。
昨天那只战斗力强悍的野鸡着实给几个小雪豹打得有点灰心丧气了,陆霄本来想着缓两天再让它们继续,没想到白狼倒还惦记着这个事儿。
不过野兔没什么攻击力,而且还这么小,应该不会再出现昨天那种情况了。
二人很默契的往后退了一段距离,顺带手的招呼着墨雪也往后退退,给白狼这位带教老师空出场子。
几个小家伙对于亲妈那种‘抓不到就没饭吃’的教学模式很不满,但是白狼这种耐心温柔的教学还是感兴趣的。
再加上昨天白狼只教了雪盈,其他五个小家伙在旁边看着早就眼馋也想试试了。
所以这会儿白狼带着‘教具’过来,几个小猫团子直接凑了过来,都一脸期待的看着面前这个帅气的狼老师。
要学!
雪盈昨天就已经被教过,更是自来熟的直接凑到了白狼身边。
它正想看看白狼带了什么好东西过来,但是才刚靠近白狼,它就闻到了一股陌生又熟悉的、令豹迷醉的味道。
走向小野兔的脚步紧急刹住,它抽着小鼻子,绕着白狼闻了起来。
白狼:?
不是,我的乖乖干闺女,猎物在这儿呢,你闻我干啥?
其他几个站在不远处的小猫团子见雪盈围着白狼闻来闻去,也一股脑的凑了过来。
它们也很快就发现雪盈是在闻什么了。
是昨天晚上闻到过的那个好好闻的东西!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小猫团子们的眼神瞬间变得比饿狼还要雪亮。
昨天晚上的那一场,是陆霄的恶作剧。
整到了边海宁二人之后,他就把二人脱下来的睡衣全都收了起来。
由着小雪豹们撕扯抓咬的话,没多一会儿这两套睡衣就要报废了。
他也不是那奢侈浪费的人,肯定不能这么干。
所以小猫团子们也只享受了短短几分钟吸上头的快乐。
但是木天蓼这种东西,对于感兴趣的猫科动物来说,就像某种过不了审的东西。
沾过一次,就很难再戒掉了。
几只小雪豹兴奋得嘤嘤的尖叫起来,接二连三的往白狼的身上扑。
白狼身材虽然高大,但是对于现在的小猫团子们来说,蹦到它身上已经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了。
感觉到身上接二连三的开始上负重,白狼有些茫然的扭头一看,发现几个小猫团子正挂在它身上,陶醉的又舔又蹭。
不是,这……不对劲吧?
教具是地上的这个啊!
它伸出爪子扒了扒地上那只受了伤的小野兔,试图让它跑起来吸引小猫团子们的注意力。
结果兔子还没跑起来,身上又咣的砸来一坨重物。
砸得毫无防备的白狼直接踉跄着趴在了地上。
不是,啥呀,怎么就开始迫害我了?
白狼趴下来之后,小雪豹们爬得更起劲了,一边狂嘤,一边搂着白狼啃。
啃完脖子啃后背,啃完大腿啃尾巴。
白狼:被猫淹没,不知所措。
它想挣脱,又怕太用力把身上挂着的这几只小猫团子甩飞伤着它们,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只能求助似的冲着站在一旁的边海宁二人呜呜直叫。
所以说咱几个没有什么交情,但你俩也不至于看着我被这么磋磨吧!!
它们几个今天不正常啊!你们倒是看看啊!!
边海宁和聂诚虽然不像陆霄那样有沟通技能,但他俩也看得出这群小家伙们的行为模式明显和以往不同。
它们对白狼,有点过分亲热了。
“连长,你有没有觉得小雪豹们这个状态,有点像……有点像昨晚围着咱俩啃的那个样子?”
聂诚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试探着开口问道。
“像是像,但是不可能啊。”
边海宁抽了抽嘴角:
“霄子整咱俩也就算了,他总不会闲的没事拿那个什么药材也煮水往白狼身上泼吧?那狼也不傻的。”
是的,陆霄不会做这种事。
但有些狼,它会自己给自己找事。
就在边海宁二人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把几个小猫团子从白狼身上揪下来时,一道健美的身影正踩着轻快的小步子过来。
豹妈今天心情很好。
没花多少功夫,就猎到了两只膘肥体壮的小岩羊。
自己吃一只,给陆霄带一只,美滋滋。
它老远就看到了边海宁他俩正带着几个孩子在外面活动,原本是想过来凑个热闹的。
结果看清楚眼前的画面之后,豹妈麻了。
我就一天没回家,这后院就起火了??
一股屈辱感油然而生。
叫你们学捕猎一个两个的都不情愿,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们倒跟这个狗东西玩得这么亲热!
虽然我确实也没怎么管过你们吧……但好歹也算是我的娃呀!
怎么可以和这个狗东西亲近!我要闹了!
不行!跟我回去!
看着自己的六个孩子全都趴在白狼身上又是闹又是滚,一派父慈子孝的温馨场景,豹妈气得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
它毫不犹豫的把嘴里叼着的小岩羊甩到了一边,大步流星的就向白狼走去。
狗东西!把娃还我!
如果眼神能杀人,你个狗东西现在已经死了八百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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