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林静漪还稍稍有一丝迟疑,想着自己这么突兀地提出结束合作,会不会有些不太好。但是现在林静漪完全不会这么想了,光是秦夫人那种防贼似的眼神,林静漪就受不了。
万一她以后和秦掌柜再有什么交际往来,秦夫人还不把她生吞活剥了啊。
到时候她跟秦掌柜说一句话、递一个眼神,在秦夫人看来可能都是她魅惑秦掌柜的证据。女人的敏感与猜忌可能是这世上唯一一道无解的题,林静漪自觉惹不起,她只能躲远一点了。
为了防止秦夫人倒打一耙,林静漪还特别强调道:“秦夫人,饭可以乱吃但是话不能乱说,我提出终止合作是因为你对我的不尊敬。临走之前,我再给你一句忠告,以后做事之前多思考,毕竟脑子长在脖子上不是一个摆设,它是拿来用的。”
“林姑娘,我……”秦掌柜眼睁睁地看着小财神说出决绝的话,简直心如刀割,那哗啦啦的银子仿佛从此就要改道流向别人的口袋了。
他还想再劝说几句,但是此时又不是好时机,毕竟秦夫人正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看着。秦掌柜怕自己再说几句挽留的话,秦夫人又开始脑补一些有的没的。
所以他的话说到一半就闭了嘴,想着等回去以后先把秦夫人安抚好,再去和林静漪谈合作的事。主要是今天这事太措手不及了,他什么准备都没有,一下子摧毁了他所有的计划。
林静漪见他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硬着心肠说道:“秦掌柜,若是方便的话,麻烦你把上个月的分红结一下。”
秦夫人一听这丫头片子又来要银子,眼睛一瞪就想说不给!
但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秦掌柜扯了一下胳膊,责怪地喝道:“能不能别闹了。”
再面向林静漪时,秦掌柜的语气就好了许多:“林姑娘,这个月的账还没来得及算,要不等月底你再来,或者我让伙计把银子给你送家里去。”
林静漪不太想对外人说出自己的居住地址,而且现在林家村里本来风言风语就多,若再有陌生男子上门,她的绯闻就会多出许多。
于是林静漪说道:“既然如此,等到月底我再来吧。”
秦掌柜也是想借机会再拖一拖,这样说不定中途还有转机。小姑娘就是年轻气盛受不得气,他想着等林静漪冷静下来之后,他这边再劝一劝求一求,应该能挽回。
所以现在秦掌柜也没有强留她,见林静漪面露不耐,他便好言好语地把人送走。
林静漪走的时候,依稀还能听见秦夫人喊秦掌柜回去的声音,让他别再看了,眼珠子都差点跟着人家姑娘一块走了。
瞧瞧这酸气,也不知是打翻了多少瓶陈年老醋。而且她一个青葱少女被无辜牵扯进三四十岁的中年夫妻纠葛中,林静漪想想都觉得难受,感觉自己莫名其妙老了一辈。
她快步离开,不想再在此处逗留,去车马行租了马车,要去县里的书坊买作画时需要用的东西。
县里的书坊比镇上的大许多,当然价钱也贵上不少,林静漪做事力求尽善尽美,买东西也是专挑好的买。
书坊的伙计见她这么阔气,给她结账时脸上的笑容都灿烂许多。
她回去的时候,正好赶上鸿章私塾下学,林静漪想着和宋衍深与林子睿一起吃个午饭。平常这俩人若是自己吃饭,估计就是什么简单便宜就吃什么,但他们都是正长身体长个子的年龄,老这么凑合也不行,所以只要林静漪能赶上,她就会带他们去吃一顿好的。
她今天也照样坐在马车里在私塾对面等着,只是不待她麻烦车夫去请宋衍深他们过来,就看见钱仲恺找上他们。
“钱少爷,你又要做什么?”林子睿强忍住心里的不耐,努力维持着表面的淡定。
“请你吃顿饭,不知林兄是否愿意赏脸?”钱仲恺觉得自己已经很气了,他都用上这个称呼了,足以表明他的诚意了吧。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林子睿对他的戒备如此之深,只是吃顿饭而已,不需要用那种眼神看着他吧,他只喜欢姑娘,对男的没兴趣啊!
宋衍深一想到钱仲恺贼心不死,心中就有些许恼怒,谁能忍受自己的东西一直被他人虎视眈眈呢?
于是他上前一步,面上摆出温吞有礼的姿态:“多谢钱少爷的好意,只是子睿已经跟我约好了,就不劳烦钱少爷了。”
“怎么哪都有你?”钱仲恺没好气地啧了一声,早上是这人出来搅局,哗啦啦地引来一群人,让他不得不把计划延后,结果现在宋衍深又站出来拦他。
他虽然在私塾里整日无所事事,但是比较出名的人他还是认得出的,像宋衍深这种被师友交口称赞、极有潜力的学子,钱仲恺一般不太会得罪。
都说“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宋衍深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咸鱼翻身光耀门楣了,像他这种前途远大的人和林子源那种混日子的狗腿子不一样,所以钱仲恺多多少少也会给宋衍深几分面子。
“我与子睿是至交好友,所以走得近些。”宋衍深装作听不懂钱仲恺话里不满的样子,反而认认真真地解释道。
他一没黑脸,二没嫌弃,那副谦逊有礼的样子,任谁都挑不出一点错。
“随便,既然你们玩得好,那你想听就听吧。”钱仲恺也没强行赶走宋衍深,而是转脸对林子睿说道,“还是上午跟你说的那件事,你替我跟静漪带句话,下药那事真不是我让林子源做的,我也不知道林子源这么大胆啊。你跟静漪说我不是那种登徒子,既然之前说好要一笑泯恩仇,那么以前的种种都不作数了,你让她别害怕也别躲着我,这是我给她买的簪子,她戴着肯定好看,你帮小爷带给她。”
他说着,便递给林子睿一个精致的木盒子,这里面装的是一支精工细作的金钗,花了钱仲恺三十两银子,他自认这份礼算是很重了,而且他也从未对任何姑娘花过这么多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