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有两米高的距离,但是林静漪在闭眼跳下来的过程中,感觉却被无限延伸,就像是被拉长的慢镜头一样,有一种奇妙的滞空感。
那一刻,她说不清是恐惧更多一些,还是无畏更多一些,只知道自己最后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嘶。”宋衍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的胳膊没事吧?”林静漪没有错过宋衍深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苦表情。
她这么重的人砸下去,少说也有八九十斤,宋衍深的胳膊又不是钢筋铁臂,肯定被她砸伤了。
林静漪的脚一挨到地面,就忙不迭地把宋衍深的衣裳袖子撸上去,幸好没有看到骨头变形这么吓人的场景:“有多疼?你感受一下,是骨头疼还是肉疼?试试手张开再握拳,能使得上力吗?”
她发现现实生活和小说电视剧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电视剧里,如果女主从高处跌落下来被男主公主抱接住,两人一定会四目相对然后转圈圈,恨不得用八个机位来拍那一刻的唯美场景。
但是换到现实生活中,林静漪丝毫没有感受到被公主抱时的缱绻,只担心宋衍深有没有被砸伤。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太没有女主命了,那么玛丽苏的场景在她这就被演绎得无比接地气。
“我真的没事,不用担心。”宋衍深带着不容置喙的力度将袖子扯下来,顺势牵过林静漪放在他胳膊上的那只手,“先离开这里,其他的稍后再说。”
宋衍深对镇上的地形比较熟悉,他避开了栈的前门,带着林静漪穿过一条又一条小巷,最后安全出了城门。
一路上,林静漪心里反而有种异常的平静,今日经历了这么多惊心动魄的事情,她此时居然一点都不恐慌,她真是服了自己的心态。
她用一种仿佛置身事外的语气,跟宋衍深讲述她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揍了钱仲恺一顿,她丝毫不后悔,只有在说到林子源时,林静漪的语气才愤怒了起来。
“我真没想到林子源能狠毒成这样,我是刨了他家的祖坟还是杀了他爹娘啊,他居然能把我迷晕了送到钱仲恺的床上去!他给林静香拉皮条的时候还勉强讲究一个你情我愿,还知道让他们先喝点小酒吃几顿饭培养一下感情,轮到我了就直接迷晕,他是不是过奈何桥的时候没喝孟婆汤,所以这辈子跟上辈子一样又去做龟公了?本来我躲得好好的,钱仲恺虽然一直在找我但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这下倒好,直接跑到他跟前去了……”
林静漪吐槽起来就没完没了,这还是顾忌着宋衍深在旁边,不然林静漪早就开始骂人模式了。
揍了钱仲恺是很爽,但是林静漪比较苦恼接下来该怎么办。
怕倒不是很怕,虽然钱仲恺有强迫良家妇女的前科,但是如果敢对她用同样的手段强取豪夺威逼利诱,那她也不怂,敲不响县衙外面的鸣冤鼓,她就去敲府城的,她就不信在镇上只手遮天的钱家还能把手遮到府城去。
实在不行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带走一个是一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看谁能横过谁。
不过这做法有点匪气,林静漪争取不让自己走到这一步。
宋衍深听完前因后果,对这种阴差阳错的事也有些无语,但他更发愁的是:“钱仲恺已经知道你是谁了,他在你这里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忍气吞声就此作罢,你……”
“没事。”林静漪打断了他的话,“走一步看一步,我现在也不知道钱仲恺接下来要使出什么手段,不能见招拆招,与其现在疾病乱投医,不如等他出招了,我再想法子化解。钱仲恺的姐姐说到底,也不过是县丞的一个妾罢了,别忘了她上面还有一个正牌夫人呢,还是有人能治住她的。你若是方便的话,就帮我打听一下县丞正妻的事,看看能不能从她那里突破一下。”
不受宠的正妻和受宠的小妾,是天然对立的,如果有机会的话,正妻应该也很想拔掉小妾这根眼中钉肉中刺吧。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果她手中底牌够多的话,应该能把县丞的正妻拉来做同盟吧。
如果光看林静漪现在这副侃侃而谈的自信模样,宋衍深绝对想不到就在半个时辰以前,林静漪经历了几件会让绝大多数姑娘都吓得痛哭流涕甚至绝望到想自杀的事。
被迷晕了,她冷静自持开始自救;面对意图侵犯她的人时,她稳如泰山伺机而动;跳窗逃跑时,她更是妙招频出毫无胆怯;事后梳理经过时,别的姑娘或许会哭哭啼啼得不知要如何是好,林静漪却连帮手都想好了。
宋衍深在心里感慨了一下,他的姑娘真是与众不同,强大到让他连安慰的机会都没有。
见林静漪看得这么开,宋衍深也不好再说那些丧气揭人伤疤的话,他只好说道:“我明日就去帮你打听,你以后自己出门要小心啊,这次是林子源迷晕你,没对你下狠手,用的也是最普通的迷药,如果你警惕性还这么低的话,下次就指不定是谁了,万一给你下那些脏药呢?”
“我知道了,绝对不会有下次了。”林静漪乖乖地应道。
其实她自己也在反省,如果她防备意识再高一点,在林子源从背后摸上来时,她直接一个过肩摔把人甩地上砸晕,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了。
说到底还是她戒备心不强,不过也亏得林子源没给她喂春药,不然今天她和钱仲恺,总要有一个人,走不出那间栈。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往前走,宋衍深突然停了下来,像是在回忆什么一般:“我好像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林静漪问道,她见宋衍深两手空空,便道,“书没拿?背包没拿?”
“不是,我今天去私塾的时候就没带背包。昨日,我继母带来的那个妹妹说想看看背包是怎么做的,她也想做一个类似的。我本不想借她看,但她苦苦哀求,我不好拒绝只能借她,但说好了只借一天,我一会回去就将背包要回来。”宋衍深摇摇头,微微皱起眉头,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而后突然想到了,“我忘记等子睿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