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无忌,但总是一语中的。
林静漪听了这话,一刹那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难道让她说这就是命吗?有人生来就被偏疼宠溺,一生顺顺利利,每走一步都会有人提前为他铺好路。
而有人生来就被爹娘忽视,成了前者人生道路上的垫脚石。
白胖和黑瘦,这不仅仅是长相与体态上的不同,而是两个人前途与命运上的差距。
可是林静漪不想向林小风传递这么负能量的观念,她整理了一下措辞,才说道:“每个人在这个世上,都要有一技之长。比如我会刺绣做衣裳,大伯会打算盘算账,我们就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更多的银子,从而得到更好的生活。”
“而爹娘不会这些,他们只会干农活,所以只能一年四季一天到晚在地里忙活,靠地里的那点收成过日子。如果碰到旱灾或者水灾,那这一年甚至接下来几年的日子就会非常难过。”
林静漪想给林小风传递一个观点,那就是努力改变命运。
如果她没有穿越过来,那么林小风以后很有可能成为第二个林大成,被林老太太压榨,为林子源铺路成为林子源的踏脚石。
她想让林小风知道,如果他努力,就会有不一样的人生。而不是现在天天在村里跟一群孩子疯玩疯跑,再大一点就开始下地干活。等到十七八岁就娶妻生子,有了下一代之后,把孩子养成第三个“林大成”。
他应该去看看外面广阔的天地,见识人间繁华,对未来有所期望和向往。
“姐,那我跟你学刺绣吧,我不想下地干活,那也太累了。我上次背了一箩筐萝卜,这里都疼了好久。”林小风指了指自己的肩膀,他不知道什么是算盘,但知道林静漪每天就坐在屋里绣啊绣的,就能赚银子。
所以林小风觉得学刺绣肯定是个好出路。到时候他赚了银子,也给他姐买烤鸡吃。
听了林小风的话,林静漪哭笑不得,小孩还是见识太少。
她耐心地说道:“刺绣还不是最好的,你知道最好的本事是什么吗?”
“是什么?”林小风对这个很感兴趣。
小孩子嘛,吃饭要吃最多的,玩的时候要当胆子最大的,甚至一群娃娃在田埂边放水,都要比谁尿得最远。
用“最好的”这个形容词来描述的东西,对林小风很有吸引力。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林静漪知道在古代,男子想要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念书科举做官。
“姐,你说的这是啥意思,我听不懂。”林小风呆愣地看着林静漪。
“你看,咱们村最大的人是村长;县里最大的人是县令,他管着下面的镇和村;府城最大的人是知府,他又管着所属的县镇村。”林静漪尽量用大白话给林小风科普官员的概念。
因为林小风以前见的,都是来收田税的那些衙役,腰间配着大刀,看着是很威风,但其实只是金字塔的最底层罢了。
她怕一提到当官的,林小风就想到衙役,生出要做衙役的想法。当然不是说衙役不好,对于村里的人来说,见到衙役就相当于见到了官老爷。可是林静漪希望林小风能念书,能当真正的官。
“你要是也想这么威风,管这么多人,就要当大官。”林静漪问道,“你想不想当官?”
“我想!”林小风眼睛放光,狠狠地点了点头。
“那你就要好好念书,念了书之后考科举,这样才能当官。”林静漪引导道。
她真的不想这么功利市侩,说什么念书科举就是为了当官。可是林小风这么小的孩子,跟他说念书是为了百姓为了天下,他也不懂啊。
所以她目前只能这样说,等林小风以后学了圣人之言,就会在潜移默化之中,知道念书的意义和真谛。
“行,那我念书,我要当官!”林小风兴高采烈地说道,然后又问:“那我啥时候去念书啊?”
“你要是想跟子睿哥一样去私塾念书的话,还要等一等。但你要是想学认字的话,我就可以教你。”林静漪顺势把教林小风识字的事情提了出来。
“姐,你怎么会认字?”林小风觉得很不可思议,但又觉得理所当然,反正她姐什么都会。
会刺绣,会帮他找回场子,连烤鸡都能弄到,还有什么是他姐不会的呢?没有!
就算现在不会,那肯定看几眼就学会了。林小风在无形之中,成了一个姐控。
林静漪编了一个理由,说道:“我不是认识宋公子嘛,他教我的。我一看那些字这么简单,我学了几次就会了。但是你学了之后,不可以告诉其他人,爹娘都不行,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她把宋衍深搬了出来,反正林小风又不可能去找宋衍深证实事情的真假。她这个漏洞百出的理由,骗不了精明的大人,但是骗骗小孩还是可以的。
“好,我谁都不说!”林小风应道,连说话声音都变小了,还向林静漪保证,“我要是说了,我就是小狗。”
她姐认识宋公子,宋公子会念书人又好,所以教林静漪认字。在林小风看来,这一切都顺理成章。
林静漪准备先教林小风阿拉伯数字,教完这个后再教大写的数字,不然一上来就“三百千”,那也太难了,会打击到小孩子学习的积极性。
她正在教林小风写“1”,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惊愕又愤怒的声音:
“什么?你要三十两?你把林家里里外外翻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三十两!”
这是赵氏的声音,林静漪听出来了,也只有赵氏会这么冲动。
林静漪猜测,估计是林子源那边上下打点需要银子,但是她有些奇怪,林子源拐人不判刑吗?难道只花三十两就能把人赎出来?
是本朝的律法太过宽容,还是县令御下不严,让手下的人钻了空子。
她暂时没觉得是县令贪污受贿,要是三十两就能贿赂县令,把林子源弄出来,那这个县令的眼皮子也太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