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衍深愕然地看向她,林静漪暗道糟糕,古代女子送男子衣服,好像是倾慕的意思!
她急忙解释道:“我今日去镇子上买东西,得了几匹布料,昨日公子救了我的命,我还不知道该怎样报答,不如给公子做件衣服聊表心意,不然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宋衍深温声答道:“举手之劳而已,姑娘不必记在心上,只要姑娘没事就好。”
“更何况……”
他将头撇过去,别别扭扭地道:“我的衣服向来由姨娘和家妹费心,不敢劳烦姑娘。”
宋衍深有个后妈,后妈还带着一个拖油瓶妹妹,林静漪还是知道这点的。
不过仔细想想,即便新衣服做出来,怕是也会被家人询问,到时候真解释不清了。
林静漪暗暗后悔,这还真是职业病,张口就来,现在却搞得气氛如此尴尬。
只能另想别的话题:“宋公子昨日为了救我,却被村人嘲讽议论,真是抱歉。”
宋衍深淡淡答道:“君子持身立正,但求问心无愧,何须理会他人言语?”
“可是……”
林静漪忧虑道:“我听家中的哥哥说,你们读书人最是爱惜名声了,我们村里的人就是嘴坏,别因此误了公子的前程。”
宋衍深却失笑道:“君子在于修心,而非于名,所谓名声都是自己挣来的,并非他人给予的,若要我避免招人话柄,就对姑娘的死活不管不问,即便真能获得旁人口中的名声,那也只是沽名钓誉而已,何况这一切也并非是姑娘的错,姑娘又何须致歉?”
林静漪看向他,只觉得宋衍深在笑着的时候,眉目间都含着一种和煦的温柔。
说起话来慢吞吞的,有点一本正经,但让人感觉很儒雅,声音也是绵软斯文的那种。
同样是读书的,原主的堂哥林子源就不一样,觉得林家穷,觉得原主丢了他的脸,都不许林家的人出现在私塾找他,见到原主都是绕道走,恨不能把自己的姓氏都改了。
林家村距离镇子上还是很远的,两人走到村口,都已经接近傍晚了。
夕阳西下,一轮残阳悬挂在天际,像是秋日里的柿子似的,将晚霞染得红通通的。
宋衍深将东西交还,就告辞离开了,林静漪抱着东西回家,不由感慨,今日幸亏遇到他,不然这么多东西,她非得累个半死。
回到三房的屋中,将布料和绣线藏在李氏的房间内,还在柜子里用东西盖住放好,毕竟根据原主的记忆,林老太太霸道强横,钱氏诡计多端,看到好东西就直接开抢不说,四房的赵氏也是手脚不干净的,别到时候东西被她们偷了去,还泼得自己一身脏水。
将东西藏好,正打算在屋中歇歇喝口水,却听到林老太太在外面骂骂咧咧的声音——
“你个贱人野种,还不快给老娘滚出来!连这种不要脸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林静漪愣了愣,在林家唯一能让林老太太如此动怒辱骂的,怕是只有自己了。
只是不知道,她又哪里得罪了这老太太,还是老太太的哪根筋又搭错了?
她迎了出去,正好遇到林老太太和钱氏林静香,林老太太由于生气发怒,脸上的褶子都变得狰狞可怕起来,钱氏和林静香则站在她的身后,一副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样子。
林静漪笑了笑,问道:“这是谁又惹了奶奶生气了?该不会是我吧?”
见林静漪出来,林老太太眯了眯眼睛:“去!把这小贱人的衣裳给我扒下来!”
钱氏和林静香得令,朝向林静漪走来,林静漪淡淡问:“不知我哪里又得罪奶奶了?”
林静香望着她身上的衣裳,简直嫉妒到喷火,表面却装出善良柔弱的白莲花样儿:“静漪妹妹,你就认错吧,别再惹奶奶生气了,你偷盗衣服的事,都给奶奶给知道了……”
林静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说啥?”
林静香将她的这番举动视为心虚,掩饰着心中的兴奋,装出痛心疾首的样子道:“妹妹,我们林家是穷,但是也不能偷别人东西啊,这要爷爷奶奶和林家的脸面往哪儿搁?”
钱氏也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啊,我们家静香就从来不做偷鸡摸狗的事儿!”
林静漪在心里冷呵一声,大房一家是不偷鸡摸狗,但会明里暗里地硬抢嘛!
她依旧冷静问:“不知奶奶和大伯娘说我偷盗,有什么证据没有?”
“证据?要什么证据?”
林老太太好不容易抓住她的把柄,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若不是偷的,那你这身衣裳是从哪里来的?小野种平时干活不行,手爪子倒是挺利索!老娘今日非要剁了你的爪子!”
说着,又向钱氏和林静香催促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把她给我抓起来!再去三房的屋里搜一搜,指不定这小贱蹄子又偷了什么好东西,全都藏在她那贱娘的屋子里呢!”
见钱氏和林静香向自己走来,林静漪怕被她们发现放在屋子里的针线和布料,连忙拿起竖在墙根的锄头对峙着她们:“我看你们今天谁敢过来?反正我在这个家也受够了,临死也得拉个垫背的,要死大家一起死,左不过就是一条烂命,拉上你们我还算是赚了!”
钱氏和林静香被她的气势吓到,连忙退回去躲在林老太太的身后不敢嚣张了。
“你……你这是要反了天了……”
林老太太也不敢上前,指着林静漪气得直哆嗦,随后一屁股瘫倒在地上,哭天抢地的喊:“老天爷啊,看看这个贱人都嚣张成什么样子了!连自己的长辈都能喊打喊杀,你个野种,亏得我们林家把你养这么大,你过来把我打死吧,我看你今儿敢动手……”
林静漪被惊得目瞪口呆,若不是怕杀人犯法,她还真想给这老太太一锄头!
就在这时,院中传来愤怒斥责的声音:“这一个个的都在干什么!反了天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