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
“陈怀信的长子也成长了不少。”
“竟已经能够自己发现问题了！”
看着那鉴天镜的推演。
王千禾顿时感触万千。
在最开始的时候。
陈怀信的长子还只是个对龙舟赛感兴趣的孩童。
这导致他们之中不少臣子认为，他的长子已经废了，那煜国二世必将风云飘摇！
甚至是无法成为大煜的下一任继承人！
毕竟。
三岁看老。
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喜乐，无法抑制住自己的爱好，并且还跟泥腿子百姓们混在一起，跟那群粗鄙之人一同欢呼。
这又怎么可能会有所成就！
“但是。”
“现在来看。”
“那些人全都错了！”
“能够在即将六岁的年龄，就发现了朝廷未曾解决的问题。”
“这样的天赋会是让煜国江山不稳、乃至是二世而亡的人？”
王千禾暗自摇了摇头。
他很清楚。
能够发现问题。
还是发现煜国自己造成的问题。
这对于眼界的要求与观察力究竟有多高！
“哪怕是许多承国官员，终其一生都是浑浑噩噩的。”
“别说是主动解决问题，就连觉察都不见得能够觉察到！”
“甚至还有一些需要所谓的师爷帮助，才能勉强治理好那一亩三分地！”
“没有任何的观察力，也不想解决未暴露的问题，避免上称后千斤都打不住！”
“这就是……我承国的官员啊！”
王千禾叹了口气。
而且。
不只是这样。
他还有一些事情没有敢去细想。
比如说承国的下一任继任者，大部分人所看好的是脾性良善的姬长宁，可是如今的姬长宁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却似乎还不如陈怀信长子所展现的天赋！
可是除了姬长宁之外，无论是脾气暴躁的二皇女姬长灵，还是害羞怕人的三皇女姬长落，又或者是其他的皇女，若是以为君作为评判标准，似乎没有一个达标的！
官员比不过。
往后的继任者比不过。
就连当今的女帝……咳咳，至少女帝军事上还是行的，只是过于穷兵黩武了。
“但是。”
“若无变化。”
“继续这样下去。”
“我承国会变成什么样子……”
……
靖平十年，一月。
与大煜建国十年一同到来的，是一场影响范围极大的雪灾！
虽然说。
在之前。
钦天监的官员就已经上奏，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需要尽快做好应对准备。
但首辅在知晓此事后，也只是稍微加大了一点预防力度，大部分心思还是放在了，明年建国十年的事宜之上。
当然。
倒不是说。
他觉得明年之事更为重要，所以便不在意这个消息。
而是因为。
钦天监的官员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上呈一次提醒警告！
可当每次做完预防的准备后，却发现所得推测是错误的！
在反复数十次后。
首辅对于钦天监的消息，已经不再看重，对于那些警告提醒，也只是按照规定的，稍微增加了一点的预防准备。
这样就算是真的发生了，也能够坚持到，朝廷拿出应对之法，并且不会浪费太多的人力物力。
“可是。”
“未曾想到。”
“此次的雪灾范围竟如此之广、受影响的百姓竟如此之多！”
“这是臣之过错，恳请陛下责罚！”
首辅跪在了大殿之中。
周围的其他臣子脸色同样难看。
他们都没有想过，煜国建立的第十年，那即将笼罩一整年的盛况，尚且未能够开始，就遇见了这样的天灾！
这也让他们立刻将筹备的心思放下，思考着应该要如何处理此事。
而那坐在上方的陈怀信，脸色同样非常凝重。
他看着手中的奏折，并没有立刻责罚首辅，毕竟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如何处理此次灾情！
“也幸好的确是有着预防的准备。”
“让百姓能够稍微坚持一段时间。”
“不然。”
“那所造成的影响怕是会更大！”
陈怀信有些庆幸。
还好内阁对钦天监虽然不怎么重视，但是依然还会遵守着规定，并不会真的完全怠慢，只是那雪灾的影响，超过了所能够预防的准备，才会导致这个局面！
他先是让首辅站起来，与其他官员一起商讨，尽快采取措施，将此次雪灾的影响降到最低。
这种事情在前朝也发生过，他们都有着一定的经验，所以虽然紧张担忧，但却并不慌乱。
“而且。”
“最关键是。”
“我煜国的粮食储备足够。”
“还有着数量不少的羊毛衣、羊毛被、羊毛毯！”
“粮食与衣物不缺，剩下的便是将其运送灾区，以进行赈灾了！”
煜国国库的充足，让臣子们稍微安心了一点。
可是自古以来，赈灾的最大问题，并非物资匮乏，而是难以及时的将物资，运输到那受灾之地。
之前的时候，煜国爆发天灾，依靠水泥路的帮助，让物资抵达的速度，比前朝任何时候都要快。
“然而。”
“如今雪灾造成的封路。”
“将我们的优势给完全堵死了！”
有臣子的声音里满是无奈。
陈怀信也知晓此事的难办。
他的目光看向了兵部尚书，说道：“那就立刻调动所有能够调动的军队，赶赴灾区，以最快速度打通沿途道路。”
只依靠当地官府与百姓，恐怕要等到初春之时，才能将那沿途打通，那样的话一切可就晚了！
而兵部尚书听到这话，则是微微愣了一下，以往的时候，虽然也有派遣军队赈灾的先例，可是调动所有能够调动的……
“放心，不会有小国敢在这个时候，忽然派兵前来骚扰我煜国。”
陈怀信的声音里带着冰冷之色。
煜国的建国第十年，煜国的赈灾之中，若是有人敢趁火打劫，敢在这个时候前来滋扰，那……可真是不死不休了！
“臣，遵旨！”
……
金銮殿中。
那推演的未来。
让不少世家官员眼前一亮。
他们本来还以为，煜国的建立第十年，所营造出来的盛景盛况，或许会让这大殿之中，一些已经犹豫的臣子，彻底的倒向陈怀信。
那样愿意继续站在他们这边的，也许就只剩下自己人了！
可是。
这开年的当头一棒。
让他们心中顿时忍不住发笑。
那各种“遭天谴”、“老天爷的惩罚”、“肆意征战，肆意乱杀”、“开国之初造成太多血债”等等说法，从他们嘴中不断的冒出来。
旁边的臣子们自然能明白，那所谓的血债，便是陈怀信对于世家门阀的屠杀。
也正是因为如此，世家官员永远不可能倒向陈怀信，那可是你死我活的矛盾啊！
“如果说。”
“若非如此。”
“那在建国第十年的这个年份之中。”
“煜国怎会遭遇这般规模的雪灾呢？”
“雪为血！”
“灾为债！”
“这就是陈怀信所作所为要付出的代价！”
世家官员们甚至还咬文嚼字上了！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天灾这种事情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并非是人为的意愿，就能够将其改变的。
可就跟之前的一些皇帝，被迫下达罪已诏，承认是自己的过错，才引发老天爷的惩罚一样。
这些世家官员只是用同样的方法，将陈怀信对他们做的事情，来跟那天灾挂钩！
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陈怀信也下达罪已诏，来承认自己的过错了！
“如此。”
“也能算是我们赢了！”
“也能算是我们压那陈怀信一头了！”
这些官员兴奋不已。
虽然这有些自欺欺人的成分。
可他们还是充满期待的看着鉴天镜。
那未来的推演，仍在继续着。
……
在国力不断上涨的时候。
也是朝廷反应最为迅速的时候。
煜国也是如此。
仅是数天时间。
兵部尚书安排的军队，便已在将军们的带领下，进行着救灾的通路。
那后勤的运输也在不断的跟进。
而且。
除了朝廷的动作之外。
还有不少商人自发的组建起赈灾的队伍，亦或是是捐赠大量的物资给官府。
“当然。”
“他们很识趣。”
“将主导权与宣传，全都交由当地官府。”
“他们只是自己出人出力……不敢出名！”
首辅将那沿海地方的商人举动，汇报给了陈怀信。
对于此次的雪灾，不仅内阁极为重视，各地官府自然也不敢怠慢，这种事关赈灾之时，他们也是第一时间便呈报上去。
而陈怀信在看完奏折后，也顿时明白了，这些商人其实还是想要搏个名的！
“不过。”
“他们并不是想要博得赈灾的好名声。”
“这就算是给他们，他们也不敢接受。”
“他们的目标是陛下对商人的表彰！”
首辅继续的说道。
朝廷会挑选出一两名商人进行表彰，这是报纸上早就已经刊登过的事情。
而虽然不少豪商对此蠢蠢欲动，可都不敢跟当地官员表露心态，只能采取这样迂回的方式，以博取朝廷对他们的好感。
至于不敢博得赈灾的好名声，那自然也是正常的。
古往今来。
除了朝廷之外。
任何私人的赈灾行为，都会被视作是在收买人心！
“你现在连朝廷的职责都抢，以后还要做什么，可不敢再想下去了！”
所以。
商人们组建队伍，捐赠物资后，便全都交给官府，不敢在置身事内，甚至生怕从百姓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反正只要朝廷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反正只要朝廷他们的付出，反正只要朝廷知道他们是忠心耿耿的！
那就已经足够了！
而陈怀信自然也明白，不允许私人赈灾，也是为了避免一系列的风险，但他还不至于吝啬，或者担忧到，连商人的名头都不敢提！
“报纸的喉舌一直掌握在朝廷手中。”
“舆论的阵地一直被我们所掌控着。”
“哪怕是在报纸之上。”
“对些许商人进行表彰。”
“也不用担忧什么收买人心的隐患！”
陈怀信对此还是相当有自信的。
或者说。
如果有一天。
朝廷对于天灾视若不见，官府的行动还比不过民间的反应，就算是被人借此机会收买人心，那也是活该！
那样的王朝还是覆灭了更好！
“而且。”
“就此事件对各个阶层之人进行表彰。”
“也能够体现出我煜国上下对抗天灾时的众志成城。”
“这同样是塑造凝聚力的一种好方法。”
陈怀信交代着首辅。
首辅虽然对此法有些疑虑，不过身为臣子，没有太过于正确的理由，也无法打消自家陛下的念头，更别说陛下至今为止，可是几乎没有错过的！
在知晓了此事的处理之法后。
首辅还将其他消息一并上报。
等到最后。
首辅还将一件小事给讲述了出来：“那民间之中，有些声音认为，此事是陛下之过错，所以才爆发天灾，应当下达罪已诏，以求老天爷原谅。”
“罪已诏？求老天爷的原谅？哼！”
陈怀信冷笑一声。
虽然首辅没有说明，但他也大概能够猜到，这些何人所说的了。
那些因为学校的出现，因为黎民百姓的学习，而屡次无法通过科举的前承时期的读书人，如今只能在各个酒馆之中，穿着长衫站着喝酒，嘴上说着一些酸腐之话，来抨击他们所认为的世间不公。
当然。
这种人的影响虽然有限。
但也还是会让一些百姓，相信并认可他们的话。
对于朝廷来说，这属于是癣疥之疾，可偶尔也会带来些许麻烦。
“需要警告或者关押起来吗？散播谣言已经违反了我煜国之律法。”
“没用的，将他们送去西伯……送去灾区挖雪吧，归根结底，还是劳动太少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