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胜利说:“现在是在你的地盘,在县政府招待所,你喝不醉,脸上带着酒意影响也不好,你同意我就敬你两杯酒,不同意我不敬了。”
单玲玲笑道:“我这个人一向爱吃敬酒,你说吧。”
周胜利道:“你作为洪蒙县的父母官,又是我参加工作后到村里驻点的第一个同事,来参加我们中学同学毕业二十二周年聚会活动,让我们这些同学特别有面子。
第一杯酒,我作为班里年龄最小、离校最早的一个,代表我们全班同学敬你——你喝一半。”
单玲玲依言喝了一半,周胜利又说:“坐在副主陪位置上的高总是我们班聚会的出资人。我了解过,高总是通过挖沙取得了第一桶金,现在从事的还是这项生意。
但是我知道,只靠出售资源的生意难以形成生产经营上的良性循环。将来他考虑到转产时,请看在他是我同学的面子上,从项目批复上帮他一把。”
周胜利与单玲玲再次碰杯,高得旺站了起来,说:“这杯酒我申请加入。”
三人一同喝干了杯中酒。
高得旺是商人,怎么会放弃这么个千载难遇的机会?
他拿出自己的名片想递给单玲玲,周胜利目光瞅向她的秘书,“你把名片给她吧?单县长事务多,说不准回家后就不知给扔到哪里去了。”
高得旺把名片双手递给了单玲玲的女秘书。
秘书接过名片后,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两张名片,先递给了高得旺一张,“按周市长所说的,需要单县长说话时先给我来电话,我一定负责转告。”
她又把另一张名片递给了周胜利,“我从龙山镇里就跟着单县长,她既是我的领导又是我的大姐,周市长见到我这个电话号码就是单县长有事找你,不能不接。”
周胜利感觉她的眼里露出了责备的神色,避开她的眼神,把名片接了过来,掏出两个名片盒,每个盒里抽出一张名片,对她说道:
“上面这张是我的工作名片,办公室和宿舍的电话、手机和电子信箱号码都有。下面那张只有名字的是家人和亲友联系名片,多了家人联系的方式。”
喝完第二杯酒后,周胜利关切地对单玲玲说:“我当过常务副市长,知道常务比正职的事还要多,你过来后喝了两杯够一两酒了,到此为止。
回家后告诉建设,他在龙山给我造的那些谣,挣了不少稿费,一直没请我吃顿饭。我看在那些谣能为龙山吸引游的份上不去讨要了。我现在的工作与他有些接近,让他到太宁时与我联系。”
单玲玲说:“他发表了几篇小说,成了县文化局的非党副局长,真把自己当成艺术家了,还在后脑勺上留下了小辫。我爸说他男不男女不女不像领导干部样子,他说他先是作家其次才是副局长。
我知道你们常联系,你再给他打电话时让他把小辫给剪了,让老头少生气,多活几年。”
单玲玲告辞时,本来是李庆高送她的,她拦下了他,“让周胜利送我。”
她又对周胜红道:“胜红姐,咱们今天正式见面了,我以后到市里的时候,错过了饭时就到你家蹭饭,不许不理我,你怎么对龙爱民就要怎么对我。我与他虽然没有缘分,但早在心里把你当成了我姐了。”
周胜红站起来拉着她的手说道:“胜利和爱民都讲过你,我今天在洪蒙老家又多了一个妹妹。”
单玲玲乘着酒兴,红着脸伏在周胜红的耳边小声说:“除了我们两个只有你知道,我们只差半步就走到一起了。”
周胜利把单玲玲和秘书送到一楼,秘书小声告诉他:“我们县里的领导都知道单县长是因为恋着你才没有结婚的,她很孤独,请你往后多给她打电话。”
周胜利送走了单玲玲,回到宴会厅时,发现坐在副主宾位置上的班长已经坐到了他刚才的位子上。
看到他进屋,李庆高紧张地说:“周、周市长,我、我先前不知道您是,安排坐位严重失误。田老师要把主宾的位置让出来,周胜红说你不会坐在田老师上面的。咱们班长把副主宾的位置让了出来,你不要嫌弃我们这些人地位低,将就坐吧。”
周胜利站在他原来的座位前没有动,对李庆高和全桌人说道:“同学聚会聚的是感情,聚的是对青葱岁月的回忆,不能增加丝毫铜钱的腥臭,官场的市侩,这个桌上先前的安排就很好。班长老哥,请您回到您的坐位上,不然我就站在你身后不坐了。”
班长连忙站起来,“周市长,这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周胜利说:“我们只是个酒桌,又不是组织部门公布领导干部,按官职就坐。你是我们的班长,同学聚会你坐在那个位子上最合适。”
田老师叫着班长的名字说:“周市、周胜利让你回去你就回去坐。他说得有道理,师生聚会不要搞得太复杂。”
班长和周胜利都落坐后,李庆高看着周胜利的眼光里包含着畏惧、羡慕,问道:
“周市长,咱们高中毕业才二十多年,你就已是市长高位。我现在理解了你在母校时说的那话,靠自己的努力才能活出让人羡慕的人生。你的父母都是农民,在仕途的路上给你不了帮助,你一定是靠自己的努力走得很顺吧?”
田老师也看着他说:“你说说你这些年的经历,我们都很好奇的。”
周胜利道:“只要是踏上了仕途的路,不论你进步快还是慢,没有一帆风顺的,因为这条路上就充满了坎坷。
我也经过几次大起大落,从副廳的位置上又被安排到乡镇任副职,受人排挤嘲讽,也经过几次生死,在洪南县担任县委副书记时为救被埋在矿井下面的矿工自己被埋在下面,在市医院里昏迷了七天,这件事我姐知道。”
周胜红想起那次的事依旧心有余悸,“那次如果不是他媳妇和他大舅哥从部队调来直升机把他从矿井口直接送到我们市医院,恐怕他的命就没了。”
田老师感慨道:“看来做什么事不付出辛苦想得到丰厚的汇报是不可能的。”
高得旺说:“田老师的话太对了。我知道自己考大学无望,高中的第三年周胜利上了大学,没有人帮我做作业了,我就到距咱们公社一百五十多里地的石灰石矿上赶着毛驴车拉矿石,一天一夜一个来回趟,去的时候躺在车上睡觉,回来时为了不累着毛驴,我与驴一同拉车,回来后驴吃饭睡觉我还得卸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