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凡像莫家这样传承千年、数百年的武术门派,同时还保留着许多传统习惯、传统思想,其中也包括男尊女卑、三从四德等现代人认为是过时的思想。
莫云巧虽然反对哥哥的做法,但出于家规门规,她不能公开表达出来。
莫云武把刘成钢的名片装到自己放钱的腰包里,从里面找出一支用纸一层层裹着的圆珠笔芯、半张白纸,在上面写了自己的名字和一个电话号码,对刘成钢说:
“这是景区办公室的电话,办公室里的人接到电话后会通知我。刘局长往后用得着我莫云武和我们门派的,给我一个电话,只要是不杀人放火,我一准能给你摆平。”
刘成钢问了他们兄妹一天的收入后说:“你们的收入虽然能够养活一家人,但是一辈子把自己局限在大山里,就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
莫云巧说:“我们不出去并不是我们与外面的世界隔绝。我们两个都是高中毕业,山里的教育条件差没有考上大学,我们学习照相、洗印相片都是从外面学的。我爷爷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们只适合山里的这一方水土。”
莫云武不太情愿地说:“我们这一门派的弟子们小时候一同习武,八岁以后只留下八个孩子继续习武,掌门看中,你父母同意习武的男女孩子成为正式传承弟子。
这些弟子也与其他孩子一样到学校上学,由各自的师父传授心法口诀,传承门派武学,但终生不能走出大山,也不能与其他门派比凶斗狠,更不能轻晚暴露本门绝学。
刘局长好意邀请我们出山,我们得遵守门规祖训,终生守在大山里。但刘局长需要我们帮忙,我们可以变通出去,毕竟家人需要生活,门派培训弟子也需要费用。”
刘成钢听明白了,莫云武可以想法子出去,但需要付钱。
他说道:“凡是用钱能解决的事都不叫事。”
此事过去不久,刘成钢便入狱服刑。
保外就医后,他由堂堂地区水利局长成了无业游民,不好意思与莫云武联系。直到接过了刘震龙西开银行行长的位置后才与莫云武联系,请他出任西开银行保卫部部長,并允许他带着师兄弟和徒弟一同到西开银行就业。
他算过,西开银行总行加上各省分行,需要的保卫人员量很大,这些大山里出来的人工资报酬不高,起的作用不小。
莫云武告诉他,自己很想出来,但是他爷爷(现任掌门人)不放他出来,他不能到他的西开银行任职,可以暗地里帮他。
他听得出来,这些年莫云武观念变化很大,对金钱的渴望比以前更加强烈了。
这难免,在市场经济社会里,他又在景区从事小本经营,每日里都与同行们争抢顾,抢来一个顾纯挣几元钱。妹妹结婚后挣来的钱入了别人的家里,他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却少了一个帮手,感觉到挣钱更难,他流露出想出去混,但不仅怕门派惩罚,还担心被赶出门派,将来做掌门的梦想落空。
不过他表示,刘成钢需要的时候,他可以有偿对刘成钢提供帮助。
刘成钢对周胜利制造车祸失手,人还被通辑了,他想在流亡国外或被抓之前一定要除掉周胜利,至少让他终身残疾,以解心头之恨。
他认为周胜利会武功,找个千年武术门派里的人来对付他应当有把握,便电话打给了莫云武所在的景区办公室,让接电话的人告诉莫云武,请他到景区公用电话亭给自己来个电话。
景区办公室的人不会专门给一个普通经营人员跑腿传话的,写了个纸条给拉游到到景点的电瓶车司机,让他捎给莫云武。
在景区的照相摊位不是随便找的,每个摊位都是取景的最佳位置,武云巧出嫁后,照相的收益不与哥哥放在一起,但摊位没变。
莫云武不在摊位上,电瓶车司机得赶着拉游,把纸条交给了他的妹妹莫云巧,由她再转给莫云武。
莫云武接过纸条后在附近的景点电话亭上给刘成钢回了个电话。
刘成钢在电话上把周胜利说成是陷害他导致他冤枉入狱的坏人,请他狠狠教训这个坏人。
他还说这个坏人会武术,很不好对付。
莫云武问这个人是干什么的,刘成钢怕他知道周胜利的实际职务级别后不敢动手,含含糊糊地说:
“他这个工作本来是可有可无的,叫什么金融秩序整治办公室,可他知道我是西开银行的总行长后总是与我过不去,又到上面去告我们银行的黑状,说我们的手续不完备,要上面取缔我们。”
莫云武是一隐世门派的练武人,一直不与官场打交道,哪知道官场上的勾心斗角,认为他说的是实话,气愤地说:“已经把人诬陷蹲了冤狱还不放过,这样的人渣就不能让他存活在世上。”
他又问刘成钢,“刘行长要我怎么样替你教训这个人渣?”
刘成钢恶狠狠地说:“我想让他在这个世上消失!”
莫云武被他这句话吓了一大跳,意识到自己先前大话说得过了,说道:
“这样的人渣论说是不能叫他活在世上祸害人,但现在的社会,像我们这样的古门派也不敢轻易伤害人命。若是害死了人,用不着政府动手,各门派自己也会让伤害人的人自动消失。”
刘成钢见目的难以实现,退了一步说道:“要不了他命,叫他终生残疾,再也不能上班害人。”
莫云武此时后悔自己先前把话说得太满,想说门派连致人伤残也不允许,又怕刘成钢笑话他们门派过于小心,像个缩头乌龟,只好把出手的价码提得极高,好吓退刘成钢。
“刘局长,致人伤残也容易暴露门派,就怕是掌门放我出来时要价太高。”
刘成钢说:“只要是有价,再高我也出得起。”
莫云武咬了咬牙说:“如果不被警方给抓到,出手费得一百万。”
刘成钢说:“我给你们门派一百万出手费,再另外给你个人二十万,你尽快与你们掌门报告,最好明天就到太宁市来。”
莫云武听到一百万的天价没有吓倒人家,人家反而还额外给了自己二十万。
他的爷爷、门派现任掌门是不允许任何人接杀手任务的,他说的一百万的出手费并不是门派规定,而是他随口说的。
刘成钢给他一百二十万,让他犯了难。
自己出的价有人答应了,从信誉角度他该去。但是如果被爷爷知道了,虽说是亲爷孙,但爷爷也会将他逐出师门。不答应吧,一百二十万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末期,在农村建一栋二层楼房大约需要五万元——那时大多数村庄很少有建楼房的。
莫云武都不知他手里一旦有了一百二十万元资金该怎么花,但却难以抵抗这么大的诱惑,他对刘成钢说:“我明天就走,但动手前我要见到那一百二十万元钱。”
刘成钢回答得很干脆,“行,我给你准备一个密码箱,把钱全放到里面。”
莫云武此刻满眼晃着的都是百元大钞,兴奋地说:“说好了,我明天走,后天就到。”
他高高兴兴地放下了电话,转身刚要走,却看见妹妹就站在自己一米远的地方,两眼责备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