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胜利夸赞道:“你们经理真会总结。”
女站长说:“我们经理是记者部主任调过来的,她是我们省城的名记者。”
周胜利惋惜道:“可惜了。”
女站长说:“不可惜,我们老总说了,晚报发行为王,一流的人才做发行,二流的人才做广告,三流的人才做新闻,编辑部里谁不服谁到经营部门。”
周胜利没有想到,与发行站长走了这一路,学到了经营的新理念:经营单位一流人才做市场。
去了另一个楼道依然是从最高层的订户开始敲门。
在四楼,女站长敲着一户的门,连续敲了有五、六分钟,楼里面一直没有动静。她对周胜利说:“你到三楼等我一会。”
周胜利到了三楼,听到上面每隔一、两分钟敲一次,又敲了三次,他又折身向四楼走了过去。
可能她也确信这家里没有人了,把报纸卷好插到门把手的环内。
恰在这时,门毫无征兆猛然从里面打开了,“乒”地一声撞到了女站长的脸上。
女站长连忙双手捂着鼻子,鲜血从她指缝里流了出来。
从门里出来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看上去挺有气派的男青年。
他一眼看到别在门把手上的报纸,语调很难听地说道:“今天到了清明节吗?这是要上门烧纸呀。”
随后一把薅着女站长的头发把她拽到门前,“你他妈好好看看,这是住家,不是你家祖坟!”
说完,依然薅着她的头发没有松手,把她用力往楼下一推:“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女站长顺着楼梯往下滚。
周胜利一步跃到跟前把正在往下滚的女站长挡住,拉起来挡在身后,对男青年怒斥道:“你凭什么打人?”
“凭什么?”
男青年重复了一句,道:“你们这些乡下进城的人,十个有八个是小偷,敲一会门没有人开门就到家里偷东西。”
周胜利争辩道:“说人偷东西要有证据,没有证据就是诬陷。”
男青年理直气壮地说:“我当然有证据,你们这些送报的都是乡下人就是证据。”
“你胡搅蛮缠!”
周胜利正要与他继续争辩,女站长已经用一张白纸塞住了流血的鼻孔,拉住了他,“咱们是来送报的,不是吵架的。”
她又对那个青年道歉:“对不起,我敲门敲得急了。这位兄弟是新来的,不懂报社规矩。”
男青年嘴里骂骂咧咧地从二人身边过去,走到了楼下。
女站长对周胜利表示感谢,“要不是你挡住的话,我得滚到这下面。”
周胜利不理解,“他这么不欢迎送报到他家,为什么还订报?”
女站长说:“报纸是他爸订的。他也不是不喜欢看报,是在我们这些人身上找优越感。”
下楼的时候站长走路腿还一瘸一拐的,周胜利说:“你伤了今天别送了。”
她说:“今天没安排替线的,我不送订户会向公司打电话投诉。投诉率是我们每月工资的系数,投诉率越高我们的工资就越低。”
在第二座楼的第二个楼道,女站长对他说:“三楼上的老太太是个热心肠,你与他谈完了让她再给找几个老太太。全小区的老太太她都能说上话,我只熟悉订户。”
女站长给周胜利安排的这个老太太果然是热心人,她与周胜利作了深入的交流,从一个城里消费者的角度谈了对食品的要求,后又带着周胜利走了几户,真到天近中午了才对周胜利说:“我回家做饭,不能陪你了。”
牺牲了一顿早餐,周胜利感到不仅仅是通过与城里消费者直接沟通对他们的需要了解得更加精准,还从发行站长那里吸收了新的经营理念。
他在电话上与大厨作了沟通,商定明天下午农场集团公司其他领导过来以后敲定活动的具体流程,告诉他这之前自己有事不去酒店了。
他并没有多少事情,而是感到自己过去厨师徒还得考虑自己的吃饭、休息,牵扯精力,自己在商务酒店休息、就餐,下午乘市内公交转了几个地方,临近晚饭时间在距所住商务酒店不远处的一个小餐馆点了两个菜,要了一瓶半斤装的白酒,自斟自饮。
这个小餐馆属于实惠类型,档次不高,卫生可以,价格不贵,味道不错,人陆续到来。
有一伙青年男女进屋,周胜利只顾自饮自的,没有理会来的是什么人。
一个女子怪罪的声音忽然传来:“你先来了不等着我来了再吃,自个喝起来了。”
周胜利抬看一看,是林亚非。
与她同时进门的还有三男两女,加上她共是三男三女,正好是三对。
现在的年轻人,中学阶段对各自的前途都是未知,谈朋友还只停留在小纸条阶段。到了大学阶段,毕业就是国家干部,前途已定,家里还有给的学费和生活费,已经发展到钻校园小树林,到学校周边饭店吃饭,饭后有更深入的交流,直到私定终身。
周胜利见进来的是三对,以为林亚非也有了意中人,说道:“亚非与朋友来吃饭了?你事先没说,我不知道你也到这里吃饭。”
“什么事先没说?”
林亚非怒气冲冲地说,同时冲着他偷偷使眼色,“我说的话你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三个男人中的一个醋意很浓地冲着周胜利说:“亚非叫得挺热乎,你们两个很熟吗?”
“当然”,周胜利说:“她父亲与我……”
“我父亲与他父亲给我们两个订的娃娃亲。”
林亚非拦住了他的话,接着说道。
她为了拒绝醋意青年的追求,把周胜利当成了挡箭牌。
周胜利与醋意青年相互认了出来:
“是你?”
“是你?”
林亚非惊奇地问:“你们两个认识?”
周胜利面无表情地说:“今天早上见过一面。”
那个醋意青年鄙视地看着周胜利说:“他今天早上给我们家送报纸碰上的。亚非,你老说你有对像,就是这个小送报的?”
“什么小送报的?他是……”
“我是今天早上头一次送报,就看见了你无故殴打给你们家送报纸的女发行员。”
周胜利不让林亚非说出他的身份。
林亚非看着醋意青年:“崇文举,你打女人?”
崇文举争辩道:“是她找挨打。今天一大早我正在家吃早饭,你的青梅竹马和那个女发行员敲了我家门有半小时,敲得我饭也吃不安生。我打开门一看,那个女的把报纸别在我家门把手上,就像上坟烧纸一样,就缺点着火了。”
(老陈做过报社发行负责人,也体现过发行员订报、送报。本章描写的发行站长挨打的事件基本上是真人真事的再现,只是现实中殴打发行员的那人骂得更难听,被推倒的发行员一直滚到了楼梯的最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