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胜利召开常委会的第二天,他在省城的电脑、行李托运到,南洪县的家具、餐具及其他生活用品也被用一辆小货车全部拉来。
与货车一同来的还有李中华。
周胜利接到一楼门卫电话,说是他老家来人给他搬家来了。他给万山河打了个电话,让他找几个年轻人帮着抬家具,就下了楼。
李中华见到周胜利第一句话就是,“周哥发达了,当了县委书记,还用上了比咱临蒙地委办公楼还阔气的办公楼。”
周胜利苦笑一声,“这座气派的办公大楼困住了全县的经济发展,我现在推倒它的心都有。”
从驾驶室里跳下一位铁塔般的年轻壮汉。
李中华把壮汉拉到身前,问道:“周哥还记得他叫什么名字吗?”
周胜利看了看,说:“看着眼熟,记不清叫什么了。”
年轻壮汉不好意见地说道:“周县长,我叫乔山,蒜薹事件时打过你黑棍,你事后没有让公安抓我。”
经他提示,周胜利道:“我想起来了,你还帮着政府做了乡亲们的工作。”
李中华对乔山说道:“我说周哥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你还非要来当面赔礼不可。”
乔山告诉周胜利,县城现在建了处蔬菜批发市场,他在市场上做保安,有时帮着朋友开车。张大伟局长到市场租车正巧被他碰到,他就主动要求开着朋友的车来了。
万山河作为县委办公室主任,无论中午还是晚上,喝酒都不敢放开量,周胜利打电话让唐奇来陪李中华喝酒。
唐奇昨天被宣布主持公安工作,今天就穿上了警服。
周胜利给李中华介绍唐奇是县委常委、主持公安局工作。李中华按照规矩先给他敬礼后握手。
对胜利对唐奇介绍:“这位李中华是我的老部下,原是临蒙地区市场公安分局的局长,在公安大学脱产学习两年刚回来,等待安排工作。”
万山河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与周胜利一起引着货车来到县政论家属院的一号院。
这排房子是七十年代建的起脊红瓦房,保留着窄房宽院的风格,刘成钢在县里工作时按照京城四合院的格局加盖了东、西厢房,其中东厢房一间作为厨房、一间作为餐厅,与主卧房之间打通。
万山河看到周胜利的所有家具没有一件新的,好奇地问他:“周书记你们两口子论说工资不低了,怎么就不置办些新家具?”
周胜利道:“这些家具是我在临蒙地区工作时从废品收购站淘的,我喜欢古代家具的样式和古人精湛的技艺。”
在周胜利的家未搬来时,这个原县委书记的屋里早就有电话。万山河打电话给招待所让准备饭招待李中华和货车司机乔山。
周胜利拦住了他,“凡是我个人的事情一律不用公家拿钱。”
万山河以为周胜利是看到营川县财政穷,不想花公家的钱,“周书记,您是一把手,县里再穷也不能管不起您朋友一顿饭吧?”
李中华对他说道:“万主任对周书记了解的少,他个人的事自己花钱是多年来的规矩,与这里的财政穷富没有关系,他哥是深州富商,咱们吃不穷他。”
周胜利让李中华在家属院门口小商店里买了一条烟,给帮着卸车的工作人员每人发了一盒,又让万山河给在县城的一家酒店订了午餐。
吃饭的时候,乔山忽然问周胜利:“周县长,我听主任说你在这边还没有司机,我能不能过来给你当司机?我开车技术可好了,李局长坐在我车上一路了,他可以为我作证。”
担心周胜利不同意,他又继续说道:“我在那边是农民身份,过来还是农民身份,不要什么待遇。”
李中华通过一路上的了解,看中了乔山的人品,想着撮合他过来给周胜利开车,“他的应急处置反应比一般司机快,是个好司机。”
周胜利道:“你们两个不是外人,我也不算家丑外扬,营川县的财政超乎想像的困难,工资比省内其他县少提了两级,还发不上,到这边来工作,家人会有意见。”
乔山说:“我无父无母,从小吃百家饭,现在还是光棍一条,没有家人,这些年攒下了几个钱,三年不发工资我也能吃上饭。”
万山河说道:“周书记,我看小乔行,他为人仗义,对你真诚,身份问题先办招工手续。我刚才问过了,小乔学历不高,只能以工人身份进来,他也没有过高要求。”
周胜利也喜欢乔山的人品,对万山河说:“这件事就委托你办了。”
吃过饭后,李中华与乔山谢绝了周胜利的留宿,开着货车回去了。
送走二人后,唐奇跟着周胜利去了他的办公室,开门见山地说:“我听李局长说他是你从工商局里调到公安的,此后一直跟着你,我觉得他是接替我的最好的人选。”
周胜利说:“他是我的好兄弟,确实跟了我好几年,我不想让班子里的同志们说我拉山头。”
唐奇道:“昨天常委会上没有人与你对立,那是因为这几年常委们都被刘成钢压制惯了,大家怕的是他背后的家族。你来到就亮出来了,你不是大家族的子弟。
在全体常委中只有你和金政委是外地区的人,常委里现在没有矛盾不能代表今后就没有矛盾,最好是常委内部矛盾没有显现出来之前在常委里多几个外地人。
吃饭的时候我想好了,李局长正好还没安排,反正我得调走,现在调过来正是机会。我走之前把我的那些班底全部交给李局长。”
周胜利说道:“我最近去地区一趟,连同你调动的事同时办。”
安置好了家,周胜利作了个计划,用一周的时间把县属企业跑一遍。
在营川县,发展经济是重中之中,急中之急。
但是,他还没有进入企业,刘成钢已经先对他出手了。
周胜利急着了解县里的企业,让县委办公室把所有县属企业的材料给他找来,先熟悉企业,为到企业调研作准备。
这天下行,他正在办公室里看材料,听到办公楼走廓里传来喧哗吵闹声:
“把你们县里的领导叫出来,欠帐不还,还是不是人民的政府?”
“大办公楼用了一年多了,一分钱不还,你们真打算赖帐?”
“你们周书记呢,叫他出来,欠帐不还,做缩头乌龟吗?”
周胜利听出来了,这群人是对着他来的。
他把电话打给万山河办公室,问这伙人是干什么的。
万山河说:“他们都是刘书记的朋友,建大楼的钱大多是借了他们的。”
“不是说都是各乡镇、企业与他们签的借款协议吗,怎么直接来县里要钱了?”
周胜利感觉到事先没有征兆,债主突然上门,有些不同寻常。
万山河说:“借款协议是乡镇、企业与他们签的,但县里是担保人。”
周胜利又问道:“他们有没有去找政府?”
万山河答道:“不可能去找。政府的县长们在八楼办公,八楼一点动静也没有。”
周胜利说道:“债主上门,安排人把他们都带到十八楼会议室里,对他们气些。你通知夏县长和政府办的主任一同带着担保手续到我办公室。”
万山河回答说:“担保协议在我手里,签协议时是刘书记签的,夏县长没有经手。”
“盖章呢?夏县长没有经手,怎么盖的公章?”
“盖的是县委的公章,没有盖政府公章。”
党委不能作为法人主体签定经济合同,这些人却认可了县委作担保,难道他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不管怎么说,营川是欠了人家的钱,不能赖帐,自己作为一把手,也不能做缩头乌龟。
他说道:“你找到担保协议,我们一起会会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