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胜利推辞道:“无功不受禄,真有那么值钱,我不能要。”
钟珏贵说道:“你不相信它值那么多钱?听我说了你就知道了:泥鬲是寻常百姓家给家人的陪葬品,不是官窑烧制,所以没有官窑烧制出来的那样数百年不坏,它身上有裂纹说明的它的年限有数百年。
再者我看了鬲外帮上面的字和画,有图案,有甲骨文,
清代小户人家也有用泥鬲的,但上面的字多是隶书,我推断它应是唐宋时期的,价格在五位数上。”
周胜利想到,如果真是文物,他也像在龙山水库里捞的那些文物那样上交文物管理部门,不能让它继续在社会上漂流,对钟珏贵说了声:“谢谢兄弟”,就接了过来。
钟珏贵看了看天,说道:“天已快亮,周哥还要上班,别耽误了上班,你先回去,我再转转。”
看着周胜利远去,钟珏贵转身又回到了先前卖泥鬲的摊位前。
摊主迎上前去,埋怨说:“妫兄弟,那个东西真的能值五位数,是我窜天鼠亲手从下面背上来的,你就这样送给他了?”
钟珏贵鄙弃地说道:“不舍小财难发大财,你从小就这样小家子气,所以混到四十多了还得自己下去摸金。
这个人很精明,对历史不是他面上装的那样一窍不通,不出点血,真要是让那唐连岳与他合伙卖书法赝品,五位数的小东西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姓唐的敢坏咱们的事,我先弄死他!”
摊主两眼闪出凶光,恶狠狠地说。
钟珏贵教训他道:“只有莽夫才呈一时之勇,我与你合作是为了发财,可不是为了进局子。纪老弟你给我记住了,咱们现在什么都还没做,你老是这么沉不住气,我也不看上一代的面子,咱们一拍两散。”
被他称为纪老弟、外号窜天鼠的地摊摊主道:“我这辈子就是在地下混的命,上面几辈子摸金,我爹给我起名纪祖业。这样的祖业有什么好继承的?
兄弟知道你百变小生是做大事的人,但是真不理解你为什么找这个姓周的,找个没有这么精明的不一样吗?”
看上去有四十岁的纪祖业竟然在他面前自称兄弟。
钟珏贵问他:“你看不出我们两个长得有点相像吗?”
窜天鼠好象明白了什么,“原来你是想假冒他去做那件事。”
钟珏贵冷哼一声:“那不是你要过问的事。”
忽然一股幽香飘来,一个带着南方口音的清脆女声传承着幽香传了过来:
“妫伯伯,他与你无怨无仇,你拉他做你的替身,自己发财让无辜的人替罪,心太狠了。”
一名身材超棒,容颜超美的年轻女子从纪祖业身后不远处的小院内走出。
人说女子漂亮在脸上,她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一双腿,笔直,圆润,肌肉紧实。光是这一双美腿就足以令无数男士神魂颠倒。
当然,大长腿女子大多长着与纤细身材不相符的傲胸。
钟珏贵笑嘻嘻地说:“大侄女前几天见过他,是不是看上这小子了?伯伯对你讲,这小子不光是长得帅,还是大学生,技术员,写得一手好毛笔字。你要是看上他了,临走伯伯帮你把他带走,给你阿爸做个上门女婿。”
五更时分天气尚黑,看不到女子的脸色红没红,却能看到她扭捏的神态,“妫伯伯又拿人取笑。”
周胜利不知道他这位好“兄弟”在打着他的算盘,用自行车带着旧纸箱回到县城,先在一个小摊上吃了早餐,观察了确实没有人跟踪后去了县招待所指挥部办公室。
他把纸箱子里的泥鬲拿出来放到办公桌上,请专案组懂得文物的人鉴定。
但专案组里的侦查员们毕竟不是专业人员,没有人能断定它是不是真古董。
当天,泥鬲被拉到省里请文物专家鉴定。
下午,送泥鬲去省城的公安人员打来电话,泥鬲上面钟珏贵所说的图案是象形文字,专家分析这只泥鬲应该是距今三千年以前的夏朝时期,理由是这个时期甲骨文刚刚被发明出来,还很不完善,字的数量很少,所以还是象形字与甲骨文交替使用。
所以专家们鉴定,这件泥鬲是国宝级文物,不能用价格来衡量。
钟珏贵所给周胜利捡漏还就真捡了个大“漏”,这是巧合吗?
副处长对周胜利道:“这个钟珏贵是个很懂行的文物贩子,也有可能就是盗墓贼,你是总指挥,不能再冒险与他接触了。”
周胜利到摸黑市场本来没有什么目的性,只是偶尔碰到如意的古字画买上一、两幅,与钟珏贵的相遇在他看来只是偶然,现在已经看出了这个人不简单。
他对副处长说道:“他如果真是犯罪分子(那个时候《刑法》已实施数年,但还没有使用犯罪嫌疑人这个法律术语,不是作者笔误。),我忽然不见,会打草惊蛇,影响了侦破计划。”
副处长还是担心他的安全,提醒他说:“盗墓与贩毒一样,都是暴利。在暴利面前,犯罪分子穷凶极恶,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总指挥现在没有司法执法权,人身安全风险比较大,容我请求上级领导吧。”
周胜利仍然每隔个一、两天与钟珏贵见一次面,现在每次见面都是钟珏贵约他。
时晓林那边也已经发现了一个盗墓团伙。
他按照副处长的安排,每天推着货郎车子围着摸黑集市附近的几个村转悠,在交易中时常克扣顾,引发双方纠纷,给许多人留下了印象。
在市场上的当天,他就发现了几个行为不正常的人。
他以前是作扒手的,扒手在动手之前眼神是什么样的他十分清楚。
他把这些不正常的人中的扒手先过滤掉,余下的人中他注意观察哪些人与师傅所说的摸金者的神色、动作相似,偷偷跟在他们后面,在两天后发现了其中两人与另外一伙人进行古董交易。
他根据副处长给他的联系方式,与同在市场上的公安人员取得联系,分别跟踪着买方和卖方。
时晓林跟踪的是卖方,两个人。
这两个人出了摸黑市场后,在路上绕了几道湾,最后住到了距集市近十里路的洪蒙县的一个乡旅馆里。
时晓林先是缩骨成一个十二、三岁的儿童,后又变回本来面目,最后装扮成老妪,一直看到二人进了房间,才去了乡邮局给指挥部打电话,要求增加人手。
旅馆里,两个人进屋后一直没有动静,直到下午才出来一人买了些饭菜,进屋后又没有了动静。
时晓林等五人把他们房间两边的房间全包了下来,轮流休息。
等到夜里十一点以后,那两个人背着包裹出了门。
时晓林和另外两名公安人员跟踪他们二人,另外二名公安人员则潜入他们房间进行搜查。
他们住的是一个标准间,两张单人床下面共有两个大包和一个木笼子。
木笼子里面竟然装着一只活着的公鸡。
两个包里分别放着可以折叠的旋风铲和洛邑铲、飞虎爪、细眼鱼网、两把斧子。
专案组的人员大多曾经侦破过盗墓案件,认识这几种工具:旋风铲和洛邑铲是挖墓穴所用,飞虎爪是往墓穴里吊人或从里面往外吊墓中物品所有,细眼网是为了遮挡从墓中飞出来的箭矢等物所用,斧子是用来劈棺材的。
但是活公鸡是干什么用的,两个人均不知道。
两人在屋里与副总指挥电话联系,副总指挥请示周胜利后,打电话回来:既然已经认定他们是盗墓贼,密捕此二人,连夜审讯,弄清近来盗墓贼和古董文物贩子云集摸黑市场的原因。
时晓林等三人均通过汉字显示传呼接收到了指挥部的通知:“两人的盗墓贼身份已经证实,你们跟踪回来后堵住他们的退路,配合屋内的人抓捕他们。”
这两个人从旅馆出来后直接去了野外。他们明明带着强光手电,但路上从来没用过,好像是怕被人发现。
他们走走停停,手里拿着罗盘似的东西比量着,折腾了足有两个多小时后才往回返。
根据分工,时晓林和那两位中的一位继续跟踪,另一位在后面打电话给指挥部,告知二人民经回返。
抓捕过程很顺利。
抓捕完成以后,时晓林回到他的住所继续当他的货郎,其他四人押着两个盗墓贼去了南洪县公安局,当夜审讯。
据两个盗墓贼交代,盗墓界最近传出了这一带地下有未面世的“玉匣”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