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局长,你别这样,你这是明摆着让我犯错误呢。”陆浩往旁边退了两步,根本没接方爱国递过来的银行卡,严肃道:“这件事不是我不想帮忙,而是根本没办法帮忙,你能找我,说明方静已经想过办法了,至少市委陈书记肯定是过问了这件事。”
“如果陈书记帮方静解决了,你也不会再找我,这说明连陈书记都感觉棘手,市纪委应该是有完整证据链了,我区区一个县级干部,更不可能帮上忙了。”
陆浩也算跟纪委打过很多次交道了,很清楚他们办案的流程,也知道方爱国绝对是走投无路了,不然不会拉下这张老脸找上他。
方爱国着实愣了下,他并没有跟陆浩说这些,可陆浩却猜得分毫不差,他小看陆浩了,哪怕陆浩拒绝了,方爱国还是不死心道:“陆浩,你姜阿姨年龄大了,当初你跟方静在一起的时候,每次去我家,她都会给你做菜炖汤,她要是真的被双开判刑,你忍心吗?她真的知道错了,只要这次躲过去,她以后绝对不会再做类似的事。”
“其实不仅是你姜阿姨,还有我和方静,我们都承认你以前说的是对的,在官场混,不能心存侥幸,不能贪小便宜,现在我们都意识到了这一点,痛定思痛,我们家只要度过这一劫,一定会引以为戒的。”方爱国低三下气的说道。
方静说过因为这些事,她跟陆浩争执过,所以方爱国打起了感情牌,同时说的这些,都是陆浩的为官之道,虽然方爱国心中依旧认为姜岚的事,只是自己家倒霉,毕竟贪官那么多,真正出事的寥寥无几,可是这话他不敢说出来,因为他现在需要陆浩的帮忙,所以嘴里说的话,全都是为了讨陆浩欢心。
陆浩并没有完全相信方爱国说的话,但方爱国的态度也确实让他感到了意外,至于姜岚的案子究竟严不严重,陆浩并不会听信方爱国的片面之词,他想了想开口问道:“方局长,市纪委是谁在具体经办这件案子,你知道吗?”
方爱国刚刚帮忙请来了省农科院的黎庆军等三位专家,陆浩要是什么都不做,心里也会过意不去,毕竟方爱国帮他的忙在先,哪怕是另有目的,陆浩也不好上来就无情拒绝,他决定亲自从市纪委那边先了解下具体情况,再做打算。
在不违反组织原则的前提下,如果他真能帮上忙,陆浩也不会袖手旁观。
方爱国见陆浩松了口,还以为陆浩答应了,连忙说道:“市纪委是秦怡同志负责这件案子,穆书记是主管领导,你应该跟秦怡打过交道吧?”
陆浩听到是秦怡,点头道:“方局长,你先别急,我现在就给秦怡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虽然时间已经不早了,但是陆浩想了想,还是拿着手机走到一边,给秦怡打去了电话,他和秦怡也算老相识了,陆浩结婚的时候,也邀请了秦怡,对方是跟洪海峰他们坐在了一桌。
二人套了几句,陆浩就问起了姜岚的案子。
方爱国距离陆浩有一段距离,并没有跟过去,如果陆浩真的打算帮忙,秦怡跟陆浩说什么都不重要,在他眼里这些都是虚的,权利之下诞生的庇护才是真的。
五分钟后,陆浩脸色凝重的挂断了电话。
方爱国见状,急忙上前问道:“陆浩,怎么样了?”
“方局长,姜校长情况比较严重,据纪委现在掌握的证据,她受贿金额至少在二十万以上了吧,这还不算她收的昂贵化妆品和烟酒等礼品,这个金额不算小了,秦怡说穆书记盯着这件事案子很紧,市里教育体系肯定要整顿这种不良风气……”陆浩如实说着了解到的情况,二十万以上,按照刑法已经可以认定为受贿金额巨大了,搞不好要判三年以上有期徒刑的。
他很想说贪小便宜贪到最后也会积少成多,一旦被翻旧账揪出来,只要被查到证据,那就是大麻烦,可看到方爱国疲惫的神色,陆浩并没有再说下去。
“陆县长,你是不打算帮忙了,是吗?”方爱国沉着脸,直截了当的问道,他现在就想要陆浩给一个明确的态度,而不是在这里听陆浩讲废话。
陆浩认真道:“方局长,不是我不想帮,而是真的帮不上忙,即便我去找褚市长和叶市长,他们也会跟陈书记一样,不可能在这件事上当睁眼瞎的,况且穆书记铁面无私的性格,大家都知道,他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在原则面前,他不会卖任何人面子的……”
“行了,你不用再说了,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们家自己再想办法吧,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方爱国铁青着脸,不耐烦的打断了陆浩的话。
陆浩看出了方爱国生气了,可临走前,还是提醒了一句:“方局长,刚才秦怡跟我说,明天她会去向穆书记汇报,我请她帮忙,尽量拖延一些时间,尽可能晚一点去抓人,希望姜校长能去市纪委自首交代问题,争取宽大处理,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好意。”方爱国冰冷的说道,他要的是姜岚平安无事,自首是走投无路的最后选择,况且如果要自首,他又何必卑躬屈膝的来找陆浩,这些事陈育良就能安排。
陆浩见方爱国态度冷淡,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也是自讨没趣,因为这件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方爱国站在原地,目光阴沉的死死盯着陆浩的背影。
在他眼里,陆浩就是故意不肯帮忙,明明一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可陆浩就是不去向叶紫衣等领导求情,摆明是故意想看他们方家的笑话,所以方爱国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
这时,方爱国的手机响了,是方静打来询问他情况的。
接通后,方爱国把刚才跟陆浩之间的交谈都告诉了方静。
电话里传来了方静的愤怒声:“爸,我早就提醒过你,即便你帮安兴县请了专家去解决茶虫的问题,陆浩也不会感谢你,他也不会收礼,更不会帮我妈,我比你更了解他是什么人,他是报复心理极强的小人,现在指不定躲在哪个角落幸灾乐祸呢,他巴不得我们家一个个都出事被纪委审查呢……”
方爱国顿时语塞,其实方静确实告诉他,不要去求陆浩,只是方爱国觉得如果不尝试,他不甘心,没想到事实的确如方静所料,即便自己帮了忙,陆浩也丝毫不会帮他们家。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方爱国焦急道。
“你别管了,我再想想办法,爸,如果我妈真的进去了,我绝对不会放过陆浩!”方静厉声道。
是陆浩非要打破安兴县教育体系的潜规则,将事情闹大,捅了出来,害得市纪委在暗中不断调查,这才害姜岚也被牵连了,方静将这笔账全算在了陆浩头上,她一定会让陆浩付出代价的。
很快,方爱国跟方静挂断了电话,他的心中也同样恨透了陆浩。
想到自己放下脸面,在陆浩面前低三下四的样子,方爱国感觉一切都白做了,甚至觉得丢人现眼,他嘴里狠狠啐骂着陆浩过河拆桥,现在别怪他翻脸不认人,他既然能请专家来安兴县,也照样能让黎庆军等专家对安兴县的茶虫置之不理,这就是陆浩得罪他的下场,要怪就怪陆浩不识抬举,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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