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医院后,原清婉片刻不敢耽误地排队缴费,医院内外来来去去的都是迟暮老人和他们的家属,个个提着大包小包,面色沉重。看到这苍凉的一幕,她的心也越坠越深。
不知妈妈的病还能不能好?
这个问题萦绕在她脑中许久,但迟迟都没有一个答复。如今她的亲人只剩下病床上的妈妈了,只是靠化疗勉强延续性命,这医药费还是顾弘渊帮她出的。
她深知这样做会伤了他的心,但是为了妈妈,她什么都愿意做。
缴完费,她提着慰问品去住院部看望妈妈。沉沉的脚步声回荡在住院部的走廊,她面色凝重,心里藏着重重心事。
走进病房,原清婉看到了妈妈平静地坐在床边,穿戴整齐。一件颜色已经洗褪色的格子衬衣,一条黑色灯芯绒裤,面无血色,双眼凹陷,憔悴得令人心痛。
妈妈的脚边放着一个打包好的旧行李箱,边角已经出现了细微的磨损,似乎是准备出院的样子。
察觉到原清婉站在门口,她唇边勉强浮起笑容,“清婉,来了?”
“妈妈,您这是做什么?我刚缴了医药费,我们可以继续治……”原清婉眉眼中染上了焦急,语无伦次道。
但妈妈淡淡地打断了她,“清婉,你缴费的钱哪儿来的?”
原清婉浑身一僵,原本伸出的手顿住了,这句话冷冷地砸下来,让她无言以对。
“您别操心这些,只要养好身子就行了。”她的笑容僵硬且疲惫,吞吞吐吐道。
见她吞吞吐吐,妈妈的眸光一点一点暗淡下来,“妈妈一定要问清楚。清婉,咱们家现在虽然潦倒,但也是书香门第,你别为了妈妈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你和妈妈说实话,治病的钱是怎么来的?”
原清婉的笑容极不自然,“上次不是说了嘛,是借来的。”
“借?”妈妈扬起一个无力的笑,“怎么借来的?”
原来就在昨天,原惜惜特地来来“探望”了原清婉的妈妈。
原来自从她企图在饭局上和顾弘渊搭上关系却被原清婉嘲讽之后,就算是和原清婉结下了梁子。后来找钱二那些混混去催债居然也被顾弘渊挡了回来,连债也没法再催了。
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的她,干脆亲自出马,来到了原清婉妈妈的病房。
一进病房,原惜惜就换上了一副得体的笑容,将手上的东阿阿胶放在了床头,“婶婶,我来看您了。这是家父从山东特意带来的东阿阿胶,给您补血补气是最好的,最近可好些了?”
说罢,原惜惜款款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原清婉妈妈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原书家的小姐原惜惜,虽然当年之事她也很怀疑是原书一家搞得鬼,但是苦于事情已经过去多年,尘埃落定,就算有证据也很难再追究了。
因此她勉强抬起一个苍白的笑道,“惜惜,你来了?感谢你还来看我。”
原惜惜气笑道,“婶婶,我们本是一家人,何必这么气,家父十分惦记您,让我来问候您一句。当年叔父出了那种事……属实不是家父心中所愿,如果医药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尽管开口。”
“哪里,医药费清婉在交着,不劳烦操心了。”她也懒得和原惜惜周旋废话,只是淡淡道。
“说起来,清婉姐姐真是优秀啊,”原惜惜眯起双眸,语气讳莫如深,“听说清婉姐姐成绩年年都是第一名,各种交流名额也不在话下,同时还能兼顾打工,连昂贵的医药费也交的起。只是……”
原惜惜故意顿了一下,“不知清婉姐姐哪里的兼职可以赚这么多钱呢?”
听到这里,原清婉妈妈哪里还看不出原惜惜来的真实意图,她坐直身子,眉头微蹙,“惜惜,你想说什么?”
原惜惜故作惶恐地捂嘴笑道,“婶婶,你别怪我,我这个人就是不会说话。其实,我也十分羡慕清婉姐姐可以左右逢源。上次家父设宴请了她的教授,不知居然唐突了呢。”
她捂着嘴哧笑了一声,“教授直接带了清婉姐姐来,举止亲密,饭后还一起回……”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原清婉妈妈冷声打断,“惜惜,你是不是误会了?”
“误会?婶婶,您见过这张照片吗?”原惜惜掏出手机,找到一张照片放在了原清婉妈妈面前,照片上的原清婉在车里和一个男人两情缱绻、衣衫不整。
只是一眼,原清婉妈妈的脸刷的一下白了,身体也微微颤抖着,像是压抑着极重的情绪。
原惜惜满意地看到她瞬间变了的脸色,轻笑道,“看来婶婶您不知道了。婶婶,我这么说也是为了清婉姐姐的清誉着想,您不妨问问她,她一直以来缴医药费的钱是怎么来的?”
原惜惜走后,原清婉妈妈僵直地坐了好一会儿,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上次原清婉的同学来看望她的时候,话里话外就在提醒她,原清婉的生活似乎有点不检点,她因此还动了好大的气。最后虽然清婉解释清楚了,是借来的,但她心里还是落了一个疑影。
难道清婉真的为了她的病,做了不检点的事吗?
不久,一通电话就打断了她的思绪,是徐臻打来的。
“阿姨,您身体好点了吗?我想待会儿去看望您,不知道您方便吗?”徐臻温文道。
此时,千百个问题涌到了她嘴边,她却不知从何问起。想来,清婉从小就和徐臻一起长大,什么事都讲给他听,清婉的事徐臻应该最清楚。
“徐臻,阿姨想问你一件事,是关于清婉的。”她调整呼吸,许久后才道,“清婉给我治病花的钱,到底是怎么来的?”
徐臻的眸光冷了下去,“是她陪睡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