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清婉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眸底仍是刚才未散尽的恐惧。
刚才发生了什么,她这是在哪儿?原清婉累的连眼皮都睁不开,脑中快速回忆着刚才发生的时候。
最后的回忆,是顾弘渊来实验室质问她邀请函的事,不久便发生了争执。再然后,就是顾弘渊盛怒之下直接在实验室对她……她最终昏了过去。
环顾四周,她发现自己在一处干净明亮的房间里,顾弘源本尊正坐在办公桌后,用玩味的目光以整待暇地看着她。
“醒了?”他冷冷道,看向了桌子上的一张银行卡,“这里有二十万,是刚才给你的补偿。你不是最喜欢钱了吗?拿走然后滚吧。”
原清婉心里的怨恨一点一点变浓,唇边拉出一抹讽笑道,“自顾自地来质问别人、又不听别人的解释,自顾自地在实验室里做完之后就想用金钱了事……顾弘渊,你只有这点本事吗?”
她拼劲全部力气拿起眼前的银行卡,狠狠地扔在了顾弘渊的脸上,却被他一个侧身躲开了。
她有气无力道,“顾弘渊,从你这里拿走的钱,我会一分不少的还给你。既然你从始至终都不信我,认为是我卖了那张邀请函,那你给我的所谓赔偿,我也一个子也不会带走。我现在就给你打个欠条,从此以后,我们两清。”
说罢,原清婉艰难起身,去翻找纸和笔,她正要去桌子上写欠条的时候,那张纸却被面色铁青的顾弘渊猛地揉成一团,扔在了地上。
他眼中的涛涛怒火重新被点燃,道,“原清婉,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和我恩断义绝?”
“恩断义绝?”她掩嘴而笑,斜睨着他,道,“除了金钱交易,我和你哪有什么恩义可言?也对,所以你才宁愿信别人的挑拨也不肯信我。我只觉得可笑……笑之前自己还对你有一丝期盼和真情,顾教授,你说我是不是很好笑?居然相信你这种是非不分,黑白颠倒的人!”
顾弘渊不屑地冷声哼笑起来,“真相是什么,我自有判断。既然你不肯拿钱,还厌恶我至此,那就滚吧,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我再看见你。”
“好,那就再也不见。”原清婉挣扎着爬起身,一瘸一拐地向办公室外走去。
但她内心里却有一丝祈望,她多么希望顾弘渊在这里可以拦住她,可以对她说,他误会她了。但原清婉知道,这种祈望只是徒劳而已。
顾弘源的手握紧了扶手,攥成了拳头。本想起身将她追回来,想为自己的冲动和她道歉,但莫名的自尊阻止了他,让他沉默地看着原清婉那小小的背影越走越远。
是夜,大雨倾盆。
天际裂开一道口子,大雨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击打在路面上,激起片片水花,让街道变成了流动的河。车辆驶过,带起层层波澜。
原清婉如行尸走肉一般走在路上,无视了车辆的阵阵鸣笛声,她仿佛感受不到似的,任由雨水从头顶浇到底,浸湿她的全身。
明明自己的生活才刚有起色,为什么她要卷入顾弘渊这个弘大的无底深渊里。可能是这个人曾给自己带来了一丝温暖和希望,但这个人终究不是站在自己这边的那个人,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大局已定,一切都无所谓了。就这样走到家吧。
或许是连日来的担惊受怕,或许是淋了雨的缘故,亦或许是今天实在是被折腾了太久,原清婉只觉得耳鸣阵阵,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越来越冷。
一到家,原清婉就摔在了床上,她的感官像被蒙了一层厚重的布,只能感受到头钝钝地疼。
心知自己现在正在发烧,她趁着自己意识清楚、还有一点力气,熟练地将暖壶填满热水,和退烧药和温度计一起放在床头,防止自己烧的无力下床时连口热水也喝不上。
苦笑着做完这一切,她吞下了最后几颗退烧药,终于倒回床上,昏睡过去。
半夜,她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做了很多梦。一会儿在F国留学,一会儿又得知父亲入狱,一会儿是母亲重病而死,一会儿是顾弘渊眼神冰冷地将她甩开,越走越远。
她在梦里伸手去抓,求他们不要走,但是只是徒劳。
她拼命想醒来,朦朦胧胧中,终于又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
原清婉觉得自己身上烧的失去了知觉,四肢麻木,听觉都变得模模糊糊的。拿出准备好的体温计一量,体温已经到了40度以上,可是她已经失去了全身力气,再也无法做什么了。
她想,如果现在有人拿刀捅自己一刀,她一定会毫无痛觉地死去。
如果她一个人死在这里,是否会有人知道?
不,她不能死。
她的妈妈还一个人在医院,等着钱治病。
她的前途还有希望,她还要给父亲报仇。
还有顾弘渊……
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了强大的求生欲,她使尽全身的力气爬起身,穿好衣服,拿上证件就出了门,一个人打车直奔医院急诊。
第二天一大早,顾弘渊就发现原清婉没来实验室。
她一直是众所周知最勤奋的那个人,早晨来的最早,晚上加班到最迟,有时甚至把实验室当成自己家,连着几天不回去。
现在已经等到十点多了,还没有看到她的半个影子。
顾弘渊把眼睛危险地眯成一条缝,怎么,难道是因为昨天的事,那个小妮子在故意躲着自己?难道她是想用这种罢工的方式抗议,让自己服软道歉?
休想!
从始至终,只有别人对他顾弘渊道歉服软的份儿,从来没有他向别人低头的份儿。
虽说如此,他的目光还是时不时地瞟向门口,明知道不可能,还是期盼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顾弘渊眼前一亮,轻咳一声,“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