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的是真的怕了,他抹了抹头上的汗,无奈的道:“公子请等等!”
没要一炷香的时间,那掌柜的便已经将季枭寒要的东西都拿上来了,还有孙铁典当的证据,也一并奉上。
季枭寒这才满意,临走前,他回头对那掌柜的说:“回去告诉那痨病鬼,我季枭寒的东西,他碰得,他的东西我也砸得,你让他小心着点。”
掌柜的送菩萨一样的将季枭寒送走。
那原本已经离开的凌霄公子却在后堂笑了下来。
“公子,属下实在是办不好这件事……公子责罚我吧?”那掌柜的苦不堪言,只能自认倒霉。
凌霄公子却笑:“有什么可罚的,你要是能在季枭寒面前躲得过,我还觉得奇怪呢,只不过,他为何知道孙铁的事情如此清楚?”
“公子您慢慢想吧,小的还有好些事情要办呢?”掌柜的苦不堪言的退下。
凌霄公子却兴味的笑,这件事,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且说季枭寒,从当铺拿到那些东西回去那日,他将自己关在房里,饭不吃水都不喝一口,季老夫人都亲自来叫他,他都不出门。
季老夫人着急上火,没了办法,只好让小芳儿上。
小芳儿恹恹的站在老太太面前,正经八百的说:“老夫人您又不是不知侯爷的性子,您都叫不开的门,我哪里叫的开,那能叫开门的人,都被您赶走了。”
后面那句话,小芳儿没敢大声说出来。
老太太也不是聋子,小芳儿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可她觉得,若不是季枭寒三天不出门,她是断然不会让苏染霜来的。
在她看来,苏染霜这样的女子,且不说配不配得上季枭寒,光是她那一腔的计谋,都让人恐惧。
因为她有幸嫁给季枭寒的爷爷,没有参与过后宅争斗,所以她觉得女子就该相夫教子,可她却忘记了,即便是要相夫教子,也要先保住命。
小芳儿见她不表态,也就没再说话。
而季枭寒,将自己关在家里一天一夜,再出来的时候,他眼里没光彩,脸上无表情,面对季老夫人的担忧,他只是淡声说:“祖母,我没事!”
然则,他若没事,又怎会独自待了一天?
可是,季枭寒若是不说,季老夫人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说。
所以,季老夫人只能当他没事,可心里却担心死了。
苏家祭祀,季老夫人大驾光临不说,作为孙女婿的季枭寒也一并来了。
再次见到苏染霜,季老夫人还是不太自在,好在季枭寒一直陪在身边,也没多瞧苏染霜一眼,而苏染霜也全程没有朝他们这边看,一直尽心尽力的跟在众人身后。
苏欢欢靠前到他们面前来,苏染霜也不曾过来,而是由方嬷嬷陪同。
季枭寒心里很清楚,苏夫人这是在忌惮苏染霜,不敢让她单独陪同苏欢欢,怕苏欢欢吃了她的亏。
一行人在庙宇参拜完,季老夫人便以年老已迈为由,提早回了家。
季枭寒却推脱不得,只能随苏家人回了苏家用餐。
席间,苏染霜几次给季枭寒添酒,季枭寒看出来了,每次苏染霜给他添酒,苏夫人便一直关注着他跟苏染霜的神情,好在季枭寒这个人,在外面极其有分寸,一点也没让苏夫人看出任何端倪。
而苏染霜……
她避季枭寒如蛇蝎,更不可能做出任何有失分寸的事情。
苏染霜退回去后,秦氏也不知是被苏梅云授意,还是无意,竟叹了一口气说;“哎呀,往年这时候,凤凰村田庄总会送来好些大螃蟹,今年田庄被火烧后,那些佃农居然都说养不活螃蟹,丧气死了。”
苏夫人听到凤凰村田庄几个字的时候,很是不自在,她故作娇弱,眼眶里面盈满了泪,却将掉未掉,“妹妹快别说了,那凤凰村的管事死的这般惨,你一说起,我这心里便跟刀绞似的疼……唔……我心口疼!”
苏夫人说疼就疼,秦氏都看傻了眼。
苏文轩却好似心疼坏了,一边安抚苏夫人,一边斥责秦氏:“家里锦衣玉食供养着你,你非得要吃凤凰村的螃蟹么?”
“我……”秦氏被骂得莫名其妙,正要回嘴,苏梅云却淡声说:“抱歉父亲,母亲也只是见父亲往日喜欢吃凤凰村的螃蟹,这才多嘴,只是没想到,大夫人如此心疼田庄的那位嬷嬷,是母亲错了。”
“对不起老爷,我只是想着去年你吃着那里的螃蟹,十分开心的样子,我就多嘴了一句,我回去禁足,保证不让大夫人看见我又心口疼。”说罢,秦氏委屈巴巴的走了。
苏文轩自觉自己反应过激,对苏夫人的疼惜也淡了些,加上季枭寒人在这里,他也不好在说什么,只淡声说:“让侯爷看笑话了。”
“去年,田庄送去侯府的螃蟹,确实又大又肥,是真可惜了。”季枭寒说罢,笑了笑说:“苏夫人这心痛的症状,还是找个大夫看看较好,对了,我祖母有一惯用的大夫,医术精湛,治疗心痛之症十分有一套,改日我让他过来给苏夫人瞧瞧。”
苏夫人脸色大变,慌忙摆手说:“哪里敢劳驾侯爷操心,那是老夫人惯用的,我不能夺人所好。”
“无妨,就是给苏夫人看看病而已。”季枭寒假装看不懂苏夫人的推辞。
可苏文轩却疑惑了,他看苏夫人的眼神又幽暗了几分,并十分强硬的说:“侯爷是自己人,才会将家中这么厉害的大夫推荐给你,你还推拒什么,好好治疗治疗,也让我也安安心。”
这时候,大夫人若是还说什么,只怕苏文轩能当场翻脸。
于是,她只能被动的接受了季枭寒的好意。
回去后,苏夫人发了一通脾气,“这季枭寒,到底是真傻看不出来,还是故意的,为何每次我都单单吃了他的闷亏?”
“母亲怎么能这样说我夜白哥哥,他一个大男人,如何知道我们跟二房的争斗,他不过是好意想给母亲看病,母亲不理会也就罢了,还曲解他的好意。”苏欢欢可见不得别人说季枭寒的不是。
想了想她又不满的说:“分明就是苏梅云跟她母亲想让母亲不痛快,母亲迁怒给我夜白哥哥算什么意思?”
苏夫人还没说什么,苏欢欢又开始了:“那田庄到底有什么?让母亲害怕成这样?”
这里的每一个问题,苏夫人都答不上来。
“田庄能有什么?我不过就是生气秦氏那小贱人,处处给我难堪,我那心痛症,岂是不熟悉的大夫能瞧的?”苏夫人气急败坏的说。
听了苏夫人的话,苏欢欢也无话可说了。
她总不能去告诉季枭寒,说自己的母亲没病,那只是母亲为了笼住父亲的心,编的瞎话吧?
若是她将这话告诉季枭寒,那季枭寒要怎么想她的母亲,那日后她又会如何想她?
苏夫人现在没时间担忧她的事情,她现在更担心的是,若是季家的大夫真的上门,告诉苏文轩,说她没病,那她要如何收场?
可她同样也知道一定不能让季家发现她装病,最后没了办法,她只能再叫苏染霜到跟前来。
当苏夫人告诉她,让她再去见凌霄公子时,苏夫人分明看到苏染霜眼里闪过的一抹冷芒,可她细看,却又发现她眼里什么都没有。
不得已,苏夫人只能解释:“你放心,这次叫你去见凌霄公子,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让你去告诉他一一声,就说我有事求他帮忙,请他上门一见。”
“是!”苏染霜不敢忤逆苏夫人,也知道凌霄公子暂时不会动她,便拿着折扇上街了。
她从苏家出门,没看见苏家对面一个卖古玩的铺子里面,一个店小二见苏染霜拿着折扇出门,便悄悄的去了内堂,并将苏染霜带着折扇出门的消息告诉内堂的人,内堂那人听后,也连忙出门去了。
苏染霜上马车的时候,便被人盯上了。
凌霄公子依旧没有露面,只露出他那标志性的苍白的手,他伸手扣住苏染霜的手腕,将她一把拉进马车,作势要亲。
苏染霜冷静的取出一枚银针,冷声说:“凌霄公子还想试试我的医术么?”
呵呵!
凌霄公子笑,“小丫头,逗你玩玩而已,你何必如此当真?”
“我不喜与公子开玩笑,还请公子自重!”苏染霜冷冷的说。
凌霄公子又用手支着额头笑,“走吧,陪我走一段!”
苏染霜没拒绝,她坐下的时候,没注意到凌霄公子看向外面的眼神,幽冷又克制。
两人驾着马车走在过风月关繁华的街头,一路出了城。
到风月关西北的月亮湖方才停下。
此时的月亮湖层林尽染,湖光山色美丽醉人,凌霄公子将车帘子打开,故意凑近苏染霜,柔声问她:“此处风光如何?”
“不如何!”苏染霜想要避开凌霄公子,可凌霄公子却冷声说:“你要是再退一步,我就亲你!”
“公子你到底要做什么?”苏染霜有些生气了,她将苏夫人要她转达的话告诉凌霄公子后,就起身要走,
却听凌霄公子用她从未见过的凄凉语气说:“我若是知道我自己在干嘛,也就好了!”
“三日后,公子又该施针了,公子找个机会带我出去,我每晚替公子施针,连续七日,慢慢调养,公子的身体会好起来的。”苏染霜有些不忍,便与他说了这些。
凌霄公子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既然如此,那便就是如此吧!”
说完,他温柔的看着苏染霜说:“霜儿,苏家的事情,等你与季枭寒成亲那日,我一定会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苏染霜蹙眉看着凌霄公子,她动了动唇,原本想说,自己根本就没有机会嫁给季枭寒,可想了想,她与凌霄公子说这些推心置腹的话,根本就没用,也就没说。
可凌霄公子却很正经的说:“你会嫁给他的,我知道你不是一个甘于被人摆布的人,你只有嫁给季枭寒,才能安稳的活下去。”
“公子大约不知道,季家祖母很是容不得我,所以我嫁到季家,也不能安稳过活,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方能安稳过活。”苏染霜冷然的说。
凌霄公子笑,“只要你爱季枭寒,你就不会在意这些,你终究会为他放弃很多东西,你信不信?”
“我不信!”苏染霜觉得,自己从小到大都是个冷静的人,她最大的自知之明就是,从来不去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那我们打赌,我赌你终究要用尽办法嫁给季枭寒!”凌霄公子眼里一点温度都没有,看笑容却越发的明艳了。
苏染霜没再看凌霄公子,她自动从马车上下来。
凌霄公子看着苏染霜单薄的背影,无奈的,又凉薄的笑了笑,他知道的,苏染霜一定会的。
待苏染霜再回头的时候,凌霄公子的马车已经不再原地,她幽幽的看着那条路,心里五味杂陈。
可她却没发现,一个人冷冷的站在她身后的湖边,用她看着远处的眼神,默默的看着她。
以至于苏染霜回头看见一个大活人冷冰冰的矗立在她面前,吓得差点跌倒在地上。
“侯……侯爷?”苏染霜有些慌张,连看都不敢看季枭寒一眼。
没错,那站立在湖边看她的人,就是季枭寒。
见苏染霜惊慌失措,他心里越发寒凉,眼神更是冷得让苏染霜如坠冰窖。
季枭寒一直不说话,苏染霜没了办法,只能走过去,给他行礼。
她靠过去的时候,季枭寒便如同等待捕食的野兽一般,蓄势待发的看着苏染霜,等她走到他身边不远处,屈膝给他行礼的时候,季枭寒忽然扑了上来。
苏染霜下被他的迅猛而且凶残的动作吓到了,她很想逃走,可是她的脚步却像生根了一样,完全不能动弹。
可是,季枭寒在离苏染霜没多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只是冷冷的看着苏染霜,却一句话都没有。
“侯爷,怎么到这里来了?”苏染霜问。
这句话无疑点燃了季枭寒心里的怒火,他冷然的看着苏染霜,嘲讽道:“怎么,我打扰苏家大小姐跟凌霄公子的雅兴了?”
听了季枭寒这略带醋味的话,苏染霜选择自闭。
见她一句话都不说,季枭寒很生气,他冷然的看着苏染霜,再次质问:“你来见凌霄公子,为何不让人告诉我?”
“我……我以为侯爷……”苏染霜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季枭寒很是不爽,他冷然的看着苏染霜,打断了她的话。
很无情的说:“看来苏大小姐与凌霄公子的关系,已经好到无需避嫌了!”
呵!
苏染霜被季枭寒这句很有深意的话气笑了,她冷然的看着季枭寒,淡声说:“是啊,季侯爷说的对,我落在臭名昭著的凌霄公子手里,这一个月什么事情都该发生了,所以我确实没什么好避嫌的,倒是侯爷您,需要好好的避嫌,毕竟我与侯爷……我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苏染霜说完这句话,转身便走。
季枭寒气急败坏的追上来,紧紧的扣住苏染霜的手腕,声色俱厉的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顺着侯爷的心意走,我与侯爷,原本就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侯爷只需知道我是不是能给侯爷带来利益,根本不用管我落在凌霄公子手里,会怎样?就如侯爷与其他人的期待一样,我现在已经与凌霄公子牵扯不清,侯爷就该与我保持距离。告辞!”
苏染霜说完,狠狠的甩了一下手,却没能将季枭寒的手甩开。
他逼近苏染霜,原本想用自己的气势压倒苏染霜,可苏染霜在他凑上来的时候,忽然凑上去,狠狠的亲了他一口,而且是亲在季枭寒的唇上。
季枭寒瞬间呆若木鸡。
而苏染霜却趁机一把推开他,然后转身就走。
那毫不留恋的样子,让季枭寒又心动又生气,他错愕的看着苏染霜走了很远,这才想起来,要追上去。
苏染霜走了没多久,就被季枭寒再次抓住手腕,他问苏染霜:“你这什么意思?”
“就是侯爷想的那个意思,侯爷莫不是要还回去?”苏染霜是真的气的很了,斜睨着他冷声问。
有那么一瞬间,季枭寒是真的想继续。
可是,他知道,自己方才的话,刺伤了苏染霜的自尊,这个女人,她可以不争不抢任何东西,但是这自尊心,她却是非抢不可的。
而且……
想到凌霄公子与苏染霜的互动,季枭寒便觉得自己浑身的血都沸腾了。
“我方才不是……”季枭寒想与苏染霜解释,可苏染霜却冷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侯爷不必同我一个丫鬟解释什么,以后侯爷需要我做什么事,只管吩咐便是,告辞!”苏染霜再次甩来季枭寒的手。
季枭寒这次反应很快,他直接将苏染霜扣在大树上,整个身体将其压制在怀里,咬牙切齿的道:“你方才故意撩我,撩完就跑,那我的面子置于何处?”
“侯爷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是么?”苏染霜笑了笑,然后柔声说:“那侯爷还回去就是!”
她虽然在笑,但是事实上她的眼里已然浸满了眼泪。
她还是在意自己之前的话!
季枭寒知道,苏染霜就是还在在意,所以才会这样夹枪带棍的跟自己说话。
哎!
季枭寒无奈的看着苏染霜,最后无奈的妥协道:“此处十分偏僻,尚且有山贼出没,你一个女子只生上路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不必劳烦侯爷了,侯爷金尊玉贵,还是打住吧!”苏染霜阴阳怪气的说话,却规规矩矩的行礼。
季枭寒又懊悔,又憋屈的抓了抓头发,却始终没有放开苏染霜。
“侯爷!”苏染霜说完了这么一圈赌气的话,终于气消了些,开始不敢直视季枭寒的眼睛、
季枭寒不知苏染霜心情变化,只幽幽的说:“我断然不会放你自己独自回城,你要么配合我一下,我们用最快的速度回去,要么我们就在这里耗下去,此处天黑之后,景色倒是十分宜人。”
苏染霜猝!
她哭笑不得的看着季枭寒,又看了看天色,再回头看看季枭寒,发现这人一点说笑的意思都没有,于是她不得不妥协。
“那就有劳侯爷了!”
季枭寒飒然一笑,就势将手滑下来,落在苏染霜的手上,扣住她的手腕就往风月关城池方向走去。
说好的用最快的速度回去,可苏染霜严重怀疑,季枭寒是故意在拖延时间。
因为,他们还没回到风月光,夜幕便已经完全拉下帷幕。
夜里的小路上,萤火虫飞来飞去,如同夜里的星星一般,十分好看。
苏染霜喜欢这样静谧宁静的夜,这让她想到了凤凰村,她的心绪也跟着平和了下来。
季枭寒见她心态平和下来了,心情也跟着平复了下来。
两人走在这样静谧的夜里,即便没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尤其是季枭寒,他竟希望,这条路就这般,一直一直不要停下来。
可再漫长的路,终归是有尽头的。
两人走了没多久,就远远的看见繁华的风月关里面的灯火阑珊。
此时,不仅是季枭寒,苏染霜心里也滑过一丝惆怅。
她回头看了一眼在暗夜中轮廓模糊的季枭寒,几次想开口说话,可话到嘴边,却总是说不出口,最后她也只能悄悄的,在夜里光明正大的贪婪的看他的轮廓。
她所有的自以为很隐秘的举动,其实季枭寒看得清清楚楚。
于是他问:“喜欢这里么?”
“喜欢的!”苏染霜说。
季枭寒笑了笑,沉吟道:“你若是真的喜欢,我们可以晚些再回去!”
“不必了,我还要回苏家复命,今日多谢侯爷了!”苏染霜说的有些不情愿,其实她早看出来了,季枭寒在拖延回城的时间。
季枭寒还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一本正经的道:“一点小事不足挂齿,只是如今城门只有你我二人通过,若是被那些士兵看出端倪,我怕对你不利!”
“那现在怎么办?”苏染霜也害怕啊,上次就因为一条汗巾帕子,苏夫人与苏欢欢便要毁她名节,若是谣传他们一起进城,只怕苏夫人跟苏欢欢会直接将她发卖。
季枭寒看了看天空中明亮的星星,思忖了片刻后,淡声说:“不若今晚就留在外面,想必你见凌霄公子,温氏也不敢为难你,你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也比让苏家人知道你我在一处好!”
“我记得小芳儿同我说过,侯爷在这不远处有一个别苑,不如侯爷自己去别苑住一晚,我自己一个人进城便可。”苏染霜连退路都帮季枭寒想好了。
季枭寒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错觉。
不得已,他只能悻悻的接受了苏染霜的提议。
眼看着苏染霜已经走上管道,都已经能看到守城的士兵,还听见守城的士兵喊:“过往的旅,风月光城门即将关闭,明日卯时方可进城,要进城的要出城的,最后一盏茶时间,抓紧了!”
铛铛铛!
苏染霜估摸了一下自己的脚程,想着自己一定能敢在城门关闭之前赶到城门口,便加快了脚程往城门口去。
她赶到的时候,城门已然开始闭合,苏染霜正要求守城的小哥放她进去,可城门口却凭空伸出来一只大手,将她拦腰抱走。
苏染霜吓得正要呼救,却被人一把捂住口鼻,熟悉的味道温度瞬间充盈了苏染霜的整个口鼻,她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又气急败坏的挣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城门关闭。
却说那罪魁祸首,却一脸云淡风轻的问:“方才我忘记与你说一件事,那孙铁同我说,苏夫人与他已然认识二十五年以上,你家嬷嬷可曾说过,温氏有过这样一个朋友?”
“这事日后有机会在同侯爷说,我先回城。”苏染霜哪里不知季枭寒是故意的,所以才生气,铁了心要回去。
季枭寒以手环胸,淡然的看着苏染霜去叫门。
苏染霜走到城门口,好说歹说说自己是苏家的丫鬟,因为出城办事耽误了时间,现在想要回城,想让守城的士兵行个方便给自己开门。
守城的士兵很不耐烦的说:“若是风月关的人,如何不知风月关何时开门何时关门,你这时候要求开门,不是细作就是疯子,且去一边闹去,我们是守城的士兵,不是你家中的兄长,可以随时给你开门!”
苏染霜几番恳求,对方还是坚持不给她开门。
苏染霜没了办法,只能离开城门。
“怎么,城门关了?”季枭寒明知故问,笑的十分的得意。
苏染霜名字他是故意为之,却拿他没有半点办法,只能气呼呼的看着他。
“走吧,既然你知道我有别苑在此,不如先将就一晚,再行定夺!”季枭寒假装自己看不见苏染霜气急败坏。
苏染霜见他得意洋洋,便拿话堵他:“侯爷不是说了么,我与侯爷若是漏液在一起,只怕会招来很多非议,这城门尚且如此,侯爷的别苑更是不能待,侯爷好意我心领了,多谢!”
说罢,苏染霜便蹲在城墙下,再也不看季枭寒一眼。
季枭寒也学她蹲在城墙下,且不紧不慢的说:“巡城的士兵很多,而且他们都认识我,若是知道我与一个姑娘在城楼下卿卿我我,漏液不归,却不知会如何作想……对了方才你还自报家门,说你是苏家的人。”
苏染霜被他欺负得快哭了,可她就是倔强的不肯掉泪,只拿水汪汪的大眼睛怒视他。
季枭寒冷不丁的又来了一句:“我别苑只住着一个哑巴老头和一个聋子老太太,这个时间,两人早就睡了,而且我别苑里面还种着西域来的奇珍药材,十分稀有珍贵。”
“真有西域珍贵药材?”苏染霜这个小医痴,方才还一副绝不与之同流合污的清高模样,可一听说有珍贵药材,就又坚定不下去了。
“我季枭寒什么时候欺骗过你?”季枭寒很理直气壮的说。
呵呵!
苏染霜很想说:“你什么时候都在欺骗我!”
可是,她没这胆子!
出于对西域珍稀药材的好奇心,苏染霜还是乖乖跟季枭寒去了他城外的别苑,也确如季枭寒所言,这别苑之中,并没有苏染霜想象的那般仆役成群,安静得好像没有人居住一般,但是窗眀几亮,又说明这里有人日日兢兢业业的打扫。
季枭寒没有惊动看守的老仆人,带着苏染霜从墙头飞身上去,直接去了后院。
后院十分雅致,处处都有纱幔缥缈,风灯随处可见,昏黄的灯光在夜里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让光亮恰到好处的衬托帘幔的缥缈。
若是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人的心情都会十分放松。
季枭寒见苏染霜眼底有微光,便低下头来,靠近她问:“可喜欢?”
苏染霜不作答,却反问,“侯爷说的西域珍稀药材在何处?”
“带你去!”季枭寒自然而然的拉住苏染霜的手,驾轻就熟的朝后花园走去。
看到后花园种植的奇花异草的时候,苏染霜眼里闪过惊艳,但是很快惊艳就被心悸全部占据。
这里确实有很多奇花异草,可是这些奇花异草都是最近才种植上去的。
季枭寒为何要种植奇花异草?
苏染霜的脑子里不安的想到,或许是因为自己。
虽然她知道自己与季枭寒两人之间完全没有可能,可是脑子却不自觉的想到那里去了。
于是,她也问了。
“侯爷,您种植这些药材作甚?又没什么观赏价值?”苏染霜很想知道。
季枭寒四十五度角望天,“谁说没观赏价值,你不就被吸引了么?”
苏染霜的脸忍不住就红了,他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他是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套她的么?
两人之间难言的尴尬。
季枭寒思量了片刻后问:“你困么?”
“侯爷这些花草虽然是精心照料过的,但是长势并不好,我想帮侯爷侍弄一下,或许会好些!”苏染霜担心花草被他养死了。
季枭寒耸耸肩,一副你随意的样子。
苏染霜便真的将裙摆折起来别在腰间,然后将衣袖挽了挽,便真的下地干活去了。
季枭寒在一旁看着苏染霜那两条细细的腿,有些不自在的别开眼,不敢再看。
苏染霜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变成了落入别人眼里的美景,她只一心抢救那些药材,季枭寒见她十分熟练,便问:“这西域的药材,你如何知道如何种植?”
“师父教的,从小师父就告诉我,什么药材要怎么去种植,要怎么炼制,师父他老人家有一本医书,上面讲解了所有的过程,十分精妙。”说起自己的师父,苏染霜的眼里落下一抹温情。
季枭寒能感觉到她情绪便暖,便问:“你师父是个怎样的人,怎么就选中了你教学?”
“小时候,王嬷嬷给别人家做点小活,却只够勉强糊口,有日她生病了,我没了办法,便去央求新来的这位大夫,可因为我没钱,大夫对我不理不睬,不得已我便偷偷看他给同样生病的人治病抓的药,我记住了药名后,便自己去挖药给王嬷嬷治病,没想到我把王嬷嬷的病治好了,他发现我不求他便给人治好了病,便央着我,让我跟他学医,原本我是不待见他的,我觉得他见死不救,唯利是图,不配做大夫,可是后来他说,我跟他学医,能养活自己跟嬷嬷,我这才勉为其难答应了他。”
说起那段往事,苏染霜又有些怅然,她跟王嬷嬷相依为命的那些日子,是她最珍惜又最回不去的时光。
季枭寒看着苏染霜,脑子里面忽然就想起她小时候倔强又聪明的样子,越是这样想着,他便越是心痒难耐。
“侯爷……你,你要做什么?”苏染霜再抬头的时候,季枭寒已然走到她面前,正弯下腰来,欲亲吻她。
苏染霜的问话,像魔咒一般,让季枭寒瞬间清醒过来。
他淡然的看苏染霜,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脸上有泥!”
“哦!“苏染霜害羞的低下头,用手胡乱的擦了几下脸。
再抬头的时候,原本光洁的小脸上,倒是真的沾了好些泥。
“这里,这里还有!”季枭寒指了指苏染霜的脸,强行忍住笑意。
可苏染霜几次擦拭皆不得法,季枭寒不得不伸手,帮苏染霜将脸上的污渍擦干净。
两人靠得近了,连对方灼热的呼吸,都能感觉到,季枭寒看着苏染霜那张在暗夜中,依旧莹白如玉的小脸,忍不住低头……
苏染霜也被下了魔咒一般,眼睁睁的看着季枭寒的脸在她面前放大放大,最后连他眼睛上的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可她,却丝毫没有要反抗的意思。
两人的唇终于能感受到对方灼热的温度,苏染霜颤巍巍的闭上眼,一滴晶莹的泪挂在她眼睛上,摇摇欲坠好不可怜,季枭寒那还在拉扯的理智,瞬间便消失无踪。
眼看着两人的唇便要粘合在一处,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侯爷,是您回来了么?”
季枭寒想继续,可苏染霜却幡然醒悟,一把推开季枭寒,并且快速的藏身在暗处。
“福伯,是我回来了。”在苏染霜祈求的眼神下,季枭寒不得不回答了福婶的话。
哦!
福伯与福婶相互搀扶着,福伯将自己听见的传达给福婶,福婶负责说话,“那侯爷可要吃些食物?”
“不必,你们不用管我,我就住一晚,明早天亮便走,你们也不用管我早饭,且回去休息吧!”季枭寒说。
那夫妻两人,想必很听季枭寒的话,真的相互搀扶着离开了后院。
“出来吧!”季枭寒也恢复了冷静。
他抬头看了一眼夜色,又看了一眼苏染霜,淡声说:“你不肯出来见他们,便不能给你准备房间,今夜就委屈你一下,住我房间。”
啊?
苏染霜想拒绝,季枭寒想了想,淡声说:“外间有个软榻,是平素看书用的,我将就住在外面便是。”
“怎敢让侯爷屈尊,还是我住外面吧?”苏染霜道。
季枭寒嗤笑,“要么就与我一起住,要么就自己住里面,你选!”
苏染霜:“……”
选无可选的苏染霜,最后只能跟着季枭寒去了他的房间,季枭寒也算信守承诺,进屋之后,便拿了被子去了外面的软榻。
更深露重,苏染霜十分疲倦,可她却了无睡意。
她与季枭寒两次同室,上一次尚且是因为她要给他刺绣,两人之间也免于尴尬,可是现在她就躺在季枭寒的床榻上,而季枭寒就躺在外面,两人之间谁翻一下身子,对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她又紧张又难受,又彷徨又无助。
可季枭寒呢,季枭寒他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其实,苏染霜睡不着,季枭寒也一样睡不着,苏染霜在屋里翻来覆去,他听的分明,可是季枭寒能做什么?
事实上,他什么也做不了!
两人就这般挣扎着,到天亮。
天刚亮,苏染霜便起身了,她随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便想趁着季家老仆跟季枭寒都还没醒来,便自己一个人离开,可经过季枭寒榻前时,她见季枭寒睡着了都不曾舒展的眉头,脚下就像生根了一般,一点也动不得。
她扪心自问:“苏染霜,在你心里,季枭寒这个人,真的是你能放得下的么?”
这个问题,苏染霜解答不了。
鬼使神差的,苏染霜走过去,站在季枭寒身边,想要抚平他的眉头,可她刚刚伸手,就被季枭寒一把拉到怀里,季枭寒一翻身,便将她压在身下……而这个过程,季枭寒似乎依旧睡得深沉。
苏染霜浑身颤抖,她奋力推了推季枭寒,可季枭寒却幽幽的呓语:“别动,我很累!”
他的语气很疲倦,甚至带着一丝脆弱,苏染霜便舍不得了。
她试探性的,迟疑着,伸手环住季枭寒的腰,安静的依偎在季枭寒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