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是银霜守夜。
本来主子们都睡下了，她便在外间的小榻上和衣躺着，等候传唤。
没想到，寝房内的主子没喊，倒是君然来了！
君然的声音传进来：“王妃睡了吗？睡了的话我明日再来找她。”
银霜说道：“公子稍后。”
房内，司徒舜眼里都是恼意，嘀嘀咕咕说了句：“大晚上的他不睡觉，也不让别人睡么？”
他轻轻按了按君九悔的手，道：“就说你睡下了，天寒地冻的，不见！”
的确，寒冬腊月，如果不是有地火龙，谁躲进被窝里没啥事还能愿意出来？
君九悔斜睨他一眼，知道他是嫌人家来当电灯泡，才懒得理他！
算算时辰，君然夜会岳兰漪，这才多久就回来了？
总不能是他的时间太短吧？
那就是约会不顺利！
哦，也不对。
时间短的话，约会肯定也不会顺利的。
那不合岳兰漪的口味啊！
所以君九悔还是有点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掀开被子，坐起来穿鞋，扬声道：“银霜，外面冷，让他进屋内等。”
司徒舜：“……”
反正，就是要跟他对着干就对了！
不过，他其实也没抱希望的。
明知道她是什么人！
君九悔披了件袄子，银霜进来扶着她走出外间小厅。
“发生什么事了？身上也不披一件厚衣裳。”
进来后，君然根本坐不住，不断走来走去。
见她出来了，怪不好意思的：“抱歉了表妹，这么晚了还来吵你。”
实在是睡不着，他又没有别人可问。
总不能去问君逸吧？
君逸那个只知道练武、从来对姑娘家不感兴趣的家伙，让他喜欢个姑娘，还不如喜欢他手里那把剑！
能知道个啥感情？
以君逸的习惯，不是直接把他丢出门外去，就是要怼得他心肝脾肺肾都疼！
“坐下说吧。”君九悔既然愿意见，自然不计较这些。
她观察了君然的脸色，问：“不顺利？”
又挑了挑眉，问：“我还以为，你今晚不被吃干抹净，是回不来的？”
君然：“……”
表妹说话，怎么跟岳兰漪一个调调？
也太生猛了！
他跟着坐下，叹了一口气，道：“她不相信我是真心的，以为我只是贪色。”
“也许……”君九悔的看法不同：“相信了你是真心的，她更要拒绝你？”
她没见过几次岳兰漪，今晚的事也没亲眼目睹。
因此不能把话说得太满。
以己度人，如果她是岳兰漪，过尽千帆后，突然来个男人跟自己说真爱，她也许就不是不信。
而是——
认为对方天真得可笑！
好比，司徒舜说喜欢她，她相信他是真的很喜欢她。
只不过，她相信爱情的存在，却不相信爱情能长久罢了。
自然，不愿意浪费时间精力谈情说爱。
搞男人不如搞钱！
而她跟岳兰漪不同的是：司徒舜是她挂名的丈夫、是孩子的爹。无论是否回应他的感情，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岳兰漪呢？
她处身那样的环境，还能期盼男人的真心、跟一张纯洁白纸玩恋爱游戏，那就见鬼了！
只怕是，越真、吓得越远！
“咦？”
君然原先没想过这个可能，听到君九悔这么说，不由一愣。
他认真思索。
片刻后，得出结论：“所以，她不是不相信我，而是不愿意接受任何人的真心诚意？”
君九悔默然。
其实，她不必多说什么。
本来吧，遇上了这样的事，君然需要的就只是一个倾诉对象。
她在适当时候指点迷津即可，没必要说什么。
果然，君然很快就自己进入角色：“我说让她等等，待我脱离罪籍、功成名就，我会将她风光娶进门……”
刚刚还不打算说什么的君九悔，猛地一怔。
她倏地转头看向君然，眼里都是不可置信：“表哥，你是猪脑子吗？”
“她第几次见你？”
“你俩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就说要娶人家？”
“她如果不把你当疯子，也得把你当傻子！”
“别说是不相信你了，换了我，我拿着扫帚把你打出去！”
被骂了的君然：“……”
有这么严重么？
他嘴巴一瘪，道：“回来后我左思右想，自己也发现不对了。可谁让当时的情景……加上我喝了点酒，有点冲动了。”
当时的情景是什么，他没说。
但脸红了。
君九悔默默看在眼里，内心是大无语。
泡个妞跟个二愣子似的，还想泡最难搞的妞儿！
君然说着说着，没忍住问：“表妹，你觉得我很差吗？”
瞥了他一眼，君九悔问：“想听实话？”
“那自然！”君然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君九悔清了清嗓子，道：“你不能说是差，只是……与岳兰漪天差地别，太不相配了！”
用现代话说：没有cp感！
首先，岳兰漪今年二十有二，君然十九岁。
若在一起的话，就是姐弟恋。
女强男弱的姐弟恋，cp感相对而言是弱一点的。
其次，岳兰漪饱经世情，内心沧桑，兴许连一点完整的地儿都没有。
而君然呢？
恋爱小白、情场新手。
他们俩谈恋爱的话，就是满级高手屠s杀新手村！
他只有丢盔弃甲的份儿。
而——
“有一个重要的问题。”
君九悔不顾君然一脸的黯然，不气地道：“你有没有想过，你说的喜欢，真的能坚持一辈子么？”
须知，每一个人在爱上另一个人的时候，都会想永远的。
然而到后来，也都会知道：
原来“永远”并没有多远，很快就到了终点！
这才会有刘若英的那一首歌：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等到自己幡然醒悟之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君然愣住。
君九悔又道：“你不要急着表衷心，其实……事情没发生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意外之所以叫做意外，便是意想不到之外的事！”
“你的意思是……”君然得出结论：“倘若猜测到，未来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不利于自己的事，甚至是自己不希望发生的事。那就……”
他脸色严肃起来，满脸的不解，问：“不去做这件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