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好气地道：“我看起来很傻？”
十月天，夜里冷飕飕的，她出来晒月光？
君九悔实话实说：“确实不太聪明的样子，要不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惨？”
司徒琅气息一窒：“……”
他都落到这样的地步，搞不好要给处死了，还要这么怼他么？
但想到君九悔先前说的“绝望”，他很快就想明白了：
“你先前说的拉我入伙，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难怪，是入伙。亏我还以为是结盟！”
“七弟妹，你可真厉害，难道早就料到我会有此一难了？”
君九悔坦诚地道：“不，我原先知道你会背锅，却不知道锅会这么多、这么大、这么沉！”
司徒琅：“……”
他好想骂人！
但君九悔确实要赶时间，所以既然他急了，她也就开始问：“你知道自己现在山穷水尽了吗？”
司徒琅愣住。
还是想骂人！
不想，君九悔又来了一句：“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司徒琅心口一跳！
果然不出所料！
他问：“我都这样了，你还有办法？”
“我倒想问你。”君九悔笑了笑，道：“看起来你很平静，你是不知道自己要死了，还是真的不怕？”
对此，司徒琅再次苦笑，道：“其实，当初决定造盐的时候，我已经想过最后怎么样了。”
“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能搞死我的，一定是我的兄弟们。”
“输给他们，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自古以来，权力之路，都是破釜沉舟，没有退路的！”
“我不是不怕死，只是真正面对了的时候，也不能怎么样。”
笑容有点惨淡，但，也是他对君九悔说的最真实的话了。
这时候，他没有必要跟她玩心眼。
也不认为，这样的罪她真的能把他捞出去，他也不会哭天抢地。
而那套温润如玉的面具，也都卸了下来。
“啧！”君九悔还挺佩服的：“敬你是条汉子！”
他在她这里的负分，开始慢慢变少了。
敢做杀头的生意，面对杀头的时候，坦然处之。
算个爷们！
就恶心那种，又要作死又要怕死的！
司徒琅看了她一眼，问：“所以现在的我，在你眼里还有什么价值吗？”
不管她是因为什么而来，能在这里见到她，他心里有种莫名的高兴。
君九悔当然不知道他的心情，也没有废话，直接道：“我想要整个五皇子党派，以后支持我！”
“支持你，做什么？”司徒琅自认自己并不傻，但怎么听不懂她的话呢？
他也没藏，直接问出来：“若七皇弟还在，你说要我支持你，我还可以理解。可他都没了，你一介女子，再厉害又能干什么？”
总不能把司徒氏给灭了，她君家上去坐龙椅吧？
也不太可能是给君家人上去，难道她想做女皇？
君九悔当然不能说“你七皇弟真的还在”，也早就找了个绝佳的理由——
她上前一步，朝他招招手：“附耳过来。”
司徒琅一脸疑惑，凑过来把耳朵侧过去。
然后，听到她用气声说了句：“我肚子里这一胎，是男孩！”
司徒琅心口一震！
他的双眸立即瞪圆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这个女人，野心真大！
人家皇子们还在厮杀的时候，她已经在做让皇孙厮杀的准备了！
甚至，这个皇孙还在肚子里，没见天日！
到底是白日做梦、异想天开，还是纯粹胆子大、有勇有谋？
但见君九悔又笑了，道：“再不济，我家荣王不还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弟弟——十三皇子吗？”
“你为何想上去？”
“不就是坐拥权柄，护住自己、也保护身后所有人？”
“我的出发点，跟你是一样的！”
只有坐在那个位置，拥有生杀大权，才不会成日被这个打压、被那个打杀！
并且，做事得畏首畏尾，生怕做了点什么不对劲，动辄得咎、引来杀机！
司徒琅：“……”
人家还有两个选择！
不过想想，十三皇子虽然年幼。
可有妙音贵妃护持，顺利长大没问题的。
成年的八名皇子一顿厮杀，都折损了。
过了七八年，十三皇子再异军突起！
不是完全没有赢面的。
若是再得荣王府的支撑……
而君九悔追着又道：“你司徒琅……”
“已经无路可走了！”
“你的母族、以及背后跟随你的几大家族逃不脱。”
“你这根主梁倒下之后，他们也都会前赴后继地跟着完蛋！”
“这么多人陪着你建高楼，可广厦一夜坍塌，死伤无数，你于心何忍？”
“可我呢？”
“你现在也知道了，我有两条路可以走！”
“难道，你不希望带着背后的人，追求一条光明坦途吗？”
司徒琅：“……”
如果他是个现代人，他会跟君九悔说：你他么真有传销组织首脑的资质！
这洗脑能力杠杠的！
还光明坦途？
难道他不知道，跟着她做事，一样是提着脑袋往前跑。
甚至，遇上要送死的事，她一定会先把他退出去抵挡！
但他不是现代人，只觉得君九悔像个神棍。
他蹙眉，问：“你是代表自己来的，还是妙音贵妃？”
“自然是我自己。”君九悔坦然道：“不过，是妙音贵妃想办法安排我进来探望你的！”
她跟妙音贵妃，是塑料婆媳。
互相看不顺眼，看在同一条船上的关系，必须互相隐忍罢了。
至于怎么说服妙音，自然是表示：我现在做的努力，都是为了十三皇子！
司徒琅哪能想不通此节？
他垂眸沉思。
其实，他也很清楚，如今的他死路一条。
最好的情况无非是，被流放！
但他这一流放，母族全员不论男女，都会跟着。
另外，还有自己平时私交密切的那些官员全族。
往少了说，即便因为他是皇子、不会诛九族，也有大几千人要跟着自己倒霉！
所以，君九悔说的没错，他真的无路可走了。
想到此处，他叹了一口气，道：“这样的罪名，想来证据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你，又怎么把我捞出去？”
当一个头，总是想护住那些提着脑袋跟自己出生入死的人。
他也不例外。
因此，君九悔如果真能帮他这一把，他也只能追随。
君九悔知道，他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