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荷花盛开的季节,宫里头的主子都会来赏荷。
管事的伺候各位主子已经多年,不能说胆小怕事。
但这些爷,肯定都是不能得罪的!
想来想去,荣王妃初来乍到的,也没有婆婆给她撑腰,按说是不是可以柿子挑软的捏?
但——
不等管事的开口,君九悔已经开杀了:“早就听闻,六殿下惯来跟我们家王爷不对付。如今荣王不在了,这份针对没有了方向,直冲老七的女人来了……”
她语气一顿,冲司徒吉一声嗤笑,抬手鼓掌“啪啪啪”,说道:“六殿下人品,真的是棒棒的!”
明夸暗贬,分明在说:你搞不过自己的弟弟,就拿女人出气,好没品!
司徒吉的脸,瞬间黑了!
他自认自己是皇帝第六子,做事历来嚣张。
平时仗势欺人习惯了,但口才,还是略次。
本来是仗着身份想要欺压君九悔,却不想——
他遇上的是喜欢不按牌理出牌的鬼医!
君九悔倏地上前,一把揪住司徒吉的耳朵,狠狠一拧,将人扯了起来。
她神色冷戾:“给本王妃,回你自己的位置上去!”
众人都是一惊!
好彪悍!
正常闺秀难道不是“男女授受不亲”的吗?
哦,也是。
荣王妃还真不是一般的闺秀!
说她是没教养,一点儿也没毛病,毕竟她从小被父亲当做丫鬟来养!
没教养,不是很正常吗?
这,算是秦家的家丑了吧!
如果不是司徒舜已经死了,摊上这种王妃,也是倒霉!
“你竟敢这么对我!”司徒吉耳朵被扯,吃了痛,被迫顺着君九悔的动作站起来。
比起耳朵上的疼,更疼的是他的脸面!
“疯女人,你放开我!”
君九悔充耳不闻,扯着司徒吉的耳朵。
手上力道一点儿也不减,把人往一旁本属于六皇子的坐席用力推过去:“你的位置在那儿,给我滚过去!”
司徒吉很不情愿,想要挣扎。
可是,君九悔敢碰他,他可不敢众目睽睽之下碰君九悔的肌肤哪怕一点点!
换做别人,他就一巴掌扇过去了。
偏偏对方是司徒舜的未亡人,这么多人面前,还真不能打!
他只能仗着男人的身形比较强壮,使劲把重心往下沉,企图用这招抵抗君九悔的力气。
见状,君九悔唇角一抿,一脚踹在了司徒吉的屁股上,将人踹到隔壁位置上去了!
“滚你丫的,回你位置上玩蛋儿去!”
司徒吉:“……”
所有人:“……”
这什么虎狼之词!
而银霜连瑛还有都君,都对这种情况见惯不怪了!
这荣王妃的嘴,如果什么时候文绉绉说点什么,那才是怪事儿!
成功把自己的位置要回来,君九悔用大袖子挥了挥座位上并不存在的脏污,这才坐了下去。
低头一看桌上的杯盏都被用过了,她胡乱一收,一个接一个的,全部往司徒吉的方向丢。
她一脸嫌弃地道:“给本王妃拿干净的上来!”
哗啦啦,杯盏碗盘碎了一地!
碎的仿佛不仅仅是这些瓷器,好像还有司徒吉的自尊!
那么多人看着,他本来想趁这个机会给君九悔一个下马威的,没想到……
反而被君九悔一个杀鸡儆猴了!
众人看着这一幕,明白过来——
这位荣王妃,是真的不好惹!
齐光的事,不是偶然!
敢跟自己的婆婆杠上的事,也不是虚的!
“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女人!”司徒吉简直是气炸了,转头过来,抬手就要朝君九悔这边招呼。
都君一个箭步上前,捏住了司徒吉的胳膊,质问道:“六殿下,难不成你还想打人?”
大老爷们打女人,更丢人!
“你个奴才给我闪开,我要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司徒吉想要一把挥开都君的手。
然而,一挥,对方竟然纹丝不动。
他知道这是个硬茬,打起来只会吃亏,便只能怒气汹汹地骂:“身为皇家儿媳,你不要脸的吗!”
“脸是什么?可以吃吗?”君九悔倾身用手肘支在桌案上,懒洋洋得像无骨蛇似的,头歪歪、笑容痞里痞气。
她幽幽说道:“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要脸的人,总是比较吃亏的。你说对不对啊,六……皇兄?”
她君九悔一个寡妇,开局就处于最低谷的女人,要脸做什么?
拿去贴司徒舜的棺材吗?
今天这一出,如果一开始她就被司徒吉给压制了,以后围着她欺负的,不知道是不是从北城门排队到南城门。
她必须踩死司徒吉,至少能杀住一半以上的人!
打脸必须快准狠,虐渣必须往死里虐!
“你!”
司徒吉震惊了!
这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这么说,说自己竟然也能说“人至贱则无敌”的!
别人都骂别人贱。
她倒好,日头都晒不黑她,她竟自黑!
敢情,这位荣王妃奉行的做人准则,就是这个?
他无语地道:“老七若是知道自己娶了这么个玩意儿,会不会棺材板都按不住啊?”
说起来,这话也没什么毛病。
然而,刚刚还懒洋洋坐没坐相的君九悔,却倏地站起来,扬手一巴掌朝司徒吉脸上抽了过去!
“啪”!
她不但敢拧六皇子的耳朵,还敢扇耳光!
长这么大,司徒吉就没被人打过脸!
可君九悔却抢白在前面,掷地有声地道:“我家王爷新丧,他是战功赫赫受封荣王、还为平乱而捐躯的英烈!你可以说我君九悔如何如何,可你若说我家王爷,一个难听的字眼,都别想往他身上安!”
刚才是站在“人至贱”的低谷。
现在,道德的制高点,也让她给占住了!
对君九悔而言,司徒舜代表什么?
心里,是死鬼丈夫。
对外,却是她安身立命的金字招牌!
没有任何一个做生意的,能容许别人抹黑自己招牌的。
所有人辱骂司徒舜,就等同于在她头顶上拉屎!
听到她这番说辞,银霜有些诧异,下意识看向都君。
都君目光落在君九悔脸上,虽然面无表情,眸中却多了几分欣悦!
他放在身侧的手指头,微微动了动,颇有想要抚摸一下她眼角的流光的欲望。
毕竟场合不对,他摁住了心内的想法。
司徒吉被劈头盖脸一番话给弄懵了。
君九悔转头看向司徒宇,掷地有声地道:“大殿下、大皇兄!赏荷宴是大皇子府发出来的邀请,我这新丧的寡妇本不该来,却还是给了您这个面子。但很显然……”
她下巴轻扬:“我荣王府……在这十里玉潭,一点儿面子也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