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错，儿子听闻神医医术高超，就想着早点给母亲看病，一下把这茬忘了。”
牛虎告罪，然后倒了一杯茶双手捧到沈清浅跟前。
沈清浅双手接过，“多谢大当家。”
沈清浅喝了一口润了润喉，问起了病情：“老夫人是什么时候开始看不见的？”
老妇人叹了口气，转头问牛虎：“你是什么时候立寨的？”
牛虎的大嗓门像是歇了火，低着头道：“三年前。”
老妇人道：“那就是三年前，虎子落草为寇，我日日以泪洗面，眼睛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哭瞎的。”
“娘，是儿子不孝。”
牛虎闻言跪在了老妇人的脚边。
老妇人拍了拍他宽厚的背，“起来，娘哭的不是你当土匪的事，娘哭的是你父亲和三个哥哥，我们牛家四个男人都死在战场了，我们不吃恩恤，自力更生。为什么朝廷一点人情都不讲，还要把虎子拉去当壮丁，就因为我虎子力气大！”
“我儿是被逼上山的呀！我牛家满门忠烈！”
老妇人说着，浑浊的眼泪又滑出了眼眶。
沈清浅心口有些震荡，情不自禁低声道：“我爹也死在战场，三年前，孤州和北梁大战那场战役里。”
谢无憾暗示过她，她母亲宋清河不是普通人，她的父亲也另有其人，她是北梁人。
可那又如何？
驮她看戏的是沈崇武，抱她荡秋千，教她骑马的是沈崇武，给她买牛乳买新衣，一口一口‘囡囡’陪着她长大的是沈崇武。
沈崇武就是她的父亲。
沈清浅在平天寨先住了下来。
牛老夫人的眼睛没有失明，只是因为一些原因，眼睛上多了一层薄膜，医书上叫‘青盲’。
这个不用医典提醒，她也知道怎么治。
当初为了找到治疗慕容妄眼疾的办法，她翻阅了很多关于眼疾的医书。
在医书《目经大成》上记录过一种叫‘金针拨障术’，就是拿金针从眼睛某个特定的位置进去，挑开薄膜就可以。
只是这金针术要求高，稍微偏一点就失败了。
沈清浅综合考虑了一下，自己这身体要是骑马一路颠，就算能到京城，半条命也没了。
欲速则不达。
不如先停一日，她先养养身体，顺便把牛老夫人的眼疾治好了，事成之后，不用她张口，牛虎那样仗义一定会给她安排马车让人送他进京。
沈清浅歇了一晚，次日一大早，便写了一张单子让牛虎去把需要的东西备齐。
牛虎半分不敢耽搁，亲自下山去采买。
早上，牛老夫人身边的婢女给沈清浅送来了丰盛的早饭，其中还有一碗羊奶。
沈清浅一下想起了破庙里那对可怜的母女，“昨天大当家从山上带回来的人里面，是不是有个刚出生的小婴儿？”
婢女想了想道：“是那个媳妇抱的孩子吗？没带回来，听出去的兄弟说，那三兄弟特别孬，我们的人还没靠近，他们把自己的妻女推了出来挡刀。”
“那个女人抱着自己的孩子，被自己丈夫猛地推了出来，结果手里的孩子飞了出去，孩子摔在地上当场摔死了，那女人当下就疯了，转头去咬自己丈夫，那男人一脚把她踹开，把她踢得老远，没过多久也咽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