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憾看着沈清浅的眼睛,明明这双眼睛空洞无神,可他却感觉自己被看穿了一样。
谢无憾如实答道:“不是,我此行要带你去北梁,这是慕容妄死前托付我的。”
“他没死!”沈清浅反驳道。
谢无憾不在这上面与她纠缠,只道:“此前我撒谎了,你母亲其实在北梁都城,我正要带你去见她。”
“她还好吗?”沈清浅很淡定地问道。
谢无憾点点头,“若是说衣食住行,她过的比很多人都好,甚至可以说是尊贵。”
那就好。
那她就放心了。
沈清浅顿了顿,“我不去北梁。”
前世,她与谢无憾只有一面之缘,但他这‘一面’,就跟精心设计过一样。
一个故事,一句你很像我过世的‘未婚妻’,精准地赢取了她的信任。随后他又那么轻易地为她提供帮助,助她逃跑离开慕容妄。
若没有今生这些接触,她一定会单纯地以为谢无憾是个善良的人,一个对她施以援手的好人。
如今再看,从头到尾,谢无憾的所有行动,每一次出现都是算计好的,他的目的就只有一个——把她‘拐’到北梁去。
母亲的簪子是他放出来的诱饵,引她上钩之后他立马又编造出仓央城的故事,怂恿她离开京城去寻母。
目的实在是太明显了,是她没有看透而已。
谢无憾的眼神出现一瞬的躲闪,但他很快镇定下来。
“你不想知道你娘的事吗?你娘是北梁人,你的父母身份不凡……”
“这就是你监视我的原因?”沈清浅打断了他的话。
当初她化身半逍遥,会易容这件事是如此隐秘,他却了若指掌。
他洞悉自己的一切,分明就是在监视她。
没有蛊虫控制,沈清浅又恢复成了那个聪明敏锐的人,一针见血。
谢无憾避而不谈,将手上的鸡汤递过去,“让厨房给你熬的,前去北梁路途遥远,你身体要快点养好,不然我无法保证能平平安安带你见到你娘。”
一股鸡汤的醇香飘入鼻尖,与此同时,还有一些熟悉的异香。
曼陀罗,异香,有毒,长期服用可麻痹神元,致人精神涣散,反应愚钝,甚至失忆。
沈清浅的呼吸有一瞬的僵滞,随即,她自嘲地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你们骗我骗的好苦呀,哈哈哈哈,我到底何德何能,让你们这么煞费苦心!”
谢无憾看着她突然怪异的神情和那些奇怪的言语,心猛地往下一坠。
“锦书,到了北梁,就再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哐当——
沈清浅直起身,伸手打掉了他手中的鸡汤。
“我凭什么信你!”
她睁圆了眼睛,苍白的脸上全是愤怒。
“给沈家人曼陀罗的是你,对不对?”
“你指使沈家人荼毒我,整整三年,是不是?”
沈清浅站了起来,一手扶着床,一手指着角落地站着的喜鹊。
“她,就是你的眼线!放在我身边三年,给我下毒,监视我,你们就是想把我弄成一个傻子,然后带回去北疆威胁我娘,是不是?”
“我做错了什么?谢无憾,你回答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
沈清浅堆积在心里的所有悲伤和愤怒,全都喷涌而出,最后变成了苍白的一句质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这一生,全活在他们的算计底下,一个慕容辞,一个沈家还不够,又来个谢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