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洁如水,透着花枝的缝隙,毫不吝啬地洒在了他俊朗无双的脸庞上。
没有眼纱的遮盖,那双深邃的眼眸在他脸上熠熠生辉。
沈清浅看见他出现,意外又不意外。
慕容妄朝她走来,柔声道:“浅浅,我有话要跟你说。”
“别动。”
沈清浅站起身,伸手制止了他的行动。
“我也有话和你说。”
慕容妄停下脚步,两人隔着三步园的距离面对面站着,落花在他们之间飘荡。
沈清浅的视线在慕容妄脸上一寸一寸的移动,去掉了眼纱,眼前这张脸不知为何变得有些不真实的陌生。
就好像眼前这花,落英如雪,可它长得再像,永远是丁香,不是她最爱的流苏。
“你的眼睛真的好了吗?”沈清浅问道,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平淡的语气让慕容妄心里没来由的一慌,他往前跨了一步,沈清浅往后退了一步。
“别动,回答我。”
慕容妄再次站定,抬眸注视着她,“我的眼睛好了,对不起,我不该欺瞒你……”
“没关系。”
沈清浅摆手,再次打断了他的话,她长抒了一口气,心里头压抑的最大那块负累终于消去。
“这样我就放心了,前世的债我还不清,但今生我应该是不欠你的,是不是?”
慕容妄的心莫名往下一沉,“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天底下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情深似海,你之前要娶我,仅仅是想对我,对一个女人的清白负责,是不是?”
沈清浅的话还未说完,只觉手被一股力道紧紧攥住,一抬头却看见了慕容妄那不知何时已经猩红的眼睛,脸上神情阴沉的可怕。
沈清浅想要挣脱,却被慕容妄已不可抗拒的力道环腰抱起,抵在丁香树上。
他们的动作震动了树干,丁香花簌簌往下落,落在了慕容妄的头上,肩上,在清冷的月光下,像是在举办一场无声的葬礼。
“所以,孤州那场雪,只有我一个人记得?”慕容妄咬着牙道。
当初在孤州,和他月下私盟的是谁?和他在雪中相拥的又是谁?
她全都忘了,忘得一干二净,还反咬他一口,说他是无缘无故的卖弄情深!
“什么?”
沈清浅愕然张口,却被突如起来的一个吻堵住了唇舌。
沈清浅挣扎反抗,但一切徒劳,只激起他更大的占有欲。
他欺身覆了上来,轻而易举地就将她的两只手禁锢在头顶,不留余地地掠夺着她的呼吸。
又是这样。
这和前世被他锁在殇王府有什么区别?
当慕容妄察觉到沈清浅要离开自己时,他只有一个念头,把她拉回来,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所以,他用行动禁锢了她的手脚,封出了她的言语,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沈清浅狠狠咬了他一下,慕容妄根本无惧,还欲就着那满腔的铁锈味加深那个吻,忽地抬眸,却看见了沈清浅眼眶蓄积滑落的泪水。
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此刻了无生机灰败如土。
慕容妄的心狠狠一揪,他松开了她的唇。
“此前我对你好,全都是因为愧疚,如今我已经赎完我的罪了。我们两清了。”沈清浅眼中蓄着泪,声音却无比强硬。
慕容妄身体一僵,眼神紧紧盯着她,“你对我只是愧疚?”
“是,我对你愧疚大于情感。”
“那之前为我连命都不要,那算什么?”
“那是因为我欠你一条命。”
“什么?”
沈清浅看着他,话已经到这地步,已经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我同你一样,也有前世的记忆。我记得前世的所有,记得我一刀剜了你的心,所以我醒来后只想对你好,只想赎罪。同样,我也记得……”
沈清浅看着他的眼睛,与他对视,她在他眼睛里看到了恼怒。
同前世一样,一旦她不顺着他的意愿,他便会用这种像是指责她不知好歹的恼怒的眼神看着她。
“我记得你囚禁我五年。”
“我活在你规定的宅院里,身边全是你的人,所有人为了讨好你,将我打扮成你喜欢的模样,你喜欢的颜色,你喜欢的味道,哪怕你是个瞎子你什么都看不见!”
方才慕容妄那霸道的一吻还有那眼中的恼怒,将她前世的积怨全都勾了出来,沈清浅忍不住大声地控诉起来,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凄厉。
“他们甚至在我身上下药,让我主动找你承欢,你知道吗?慕容妄!”
“你总是在我不愿意的时候,一次一次强迫我,你这是爱我吗?你只是占有,甚至连责任都算不上,没有任何尊重的占有!”
“我怎么会爱上你!我被你当了五年禁脔,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你?”
慕容妄整个人僵在原地,心慌地松开了禁锢她的手。
“我们已经结束了,殇王殿下。”
沈清浅擦了擦泪水,低头从他身边走过,走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