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王府门外,沈清浅还在门外不停的拍门呼喊。
她泪眼朦胧,几乎是木讷一般重复着手上的动作。
终于,在她的呼喊之下,门后面传来响动,大门从内向后拉开。
沈清浅满怀期待地抬起头,一眼看见了江风,她顿时喜出望外,踉跄奔向江风。
“江风,阿妄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
江风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只能如实道:“沈小姐,王爷说不想见你。我不是来接沈小姐的,我是来……”
江风转头望向一边,沈清浅顺着他的目光。
只见他的身后,几个侍卫拖拽着一棵硕大的花树,那一树雪白的花团倒在地上被蹂躏了一路,早已污了颜色,堕了枝丫,不复之前的盎然,更没有了孤州大雪的意境。
他明知道她有多喜欢这棵树,他明知道它是什么意味……
“他把它砍了?”
沈清浅痴痴地望着那倒在地上的流苏,仿佛看见自己倒在血泊里一样。
若有来世,不复相见。
前世那句诀别又在她耳边不停回响,他当真是要与她决裂了。
沈清浅木然地转过身,一步一步蹒跚着走出了殇王府。
结束了,都结束了。
殇王府外,袁光耀望了望从王府失魂落魄走出来的女人,满意地放下帘子,对外命令道:“走,回宫复命。”
谢无憾从另一头驾车而来,远远见着沈清浅那摇摇欲坠的身影,于心不忍道:“快上车。”
沈清浅仰头看了他一眼,泪光之后,全是怨毒。
“满意了吧,你们?”
谢无憾被她这淬了毒一样的视线直直戳进了心里。
她此刻就像是溺水的人在旋涡你拼命挣扎,而他站在岸上,非但没有拉她一把,反把她手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抽走了。
不知为何,谢无憾连反驳的底气都没了。
沈清浅蒙头往前走,一直到天黑,才走回了沈家。
“小姐,小姐你怎么弄成这样了?小姐你这几天都去哪里了?”
喜鹊看见沈清浅,见她浑身上下没一点人样,眼泪就忍不住地往下掉。
沈清浅狼狈不堪,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她将所有重心倚靠在喜鹊身上,像是拖着一具残躯一般踏进门。
一进门,一眼又看见满院子的红色抬盒,已经红肿的眼睛又汇聚出了两条汹涌的溪流。
这原本是给她的聘礼。
这些原本会在几日后被人抬着游街十里,惹来无数人艳羡的风光聘礼,现在全都变成了一堆难堪和锥心的讽刺。
“圣旨到——”
像是知道沈清浅回来了一样,她前脚刚到家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朱逢春便带着两行人,捧着一道明黄的圣旨出现在沈清浅面前。
“沈崇武之女沈清浅接旨——跪下——”
沈清浅低头僵硬地跪下去,她头晕目眩,听不真切,只几句话蹦进了她的耳朵里。
“沈氏性格乖戾,行为不端,不配皇家宗妇身份,今特撤回当日赐婚,取回殇王府一应聘物,恩义两绝——”
宣罢,朱逢春挥了挥手,他身后的人立即将沈家院子里的抬盒尽数抬了出去。
沈清浅看着那些红色箱子一个一个地消失在自己眼前,心也像是一片一片被剥落一样。
性格乖戾,行为不端?
不消多时这满城就会掀起无数的风言风语,人们张口提起‘沈清浅’三个字,后面必然还会跟着比‘乖戾’‘不端’更恶毒百倍的词语,直直戳着她的脊梁骨,让她身败名裂,浑身碎骨。
她做错了什么?她保护自己,追求自己所爱有错吗?
她明明什么都没错,为什么她拼尽全力了,最后还是落得这么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要践踏她蹂躏她!
为什么?
沈清浅像是跌落烈焰熔浆之中,她满心的愤慨和愤恨,就在这时——
朱逢春拿着那张聘礼单子向她走来,“沈氏,除了这些,还有一件赤瑕嫁衣,速速交还,莫要私占。”
沈清浅红着眼睛怔怔看着他,朱逢春那尖嘴猴腮的脸上全是刻薄。
“怎么,舍不得?舍不得也得交出来,像你这等卑贱,这辈子都别想穿上嫁衣,因为,没人会娶你这个残花败柳,呵呵呵呵……”
尖利的笑声像淬了毒的利刃刺入沈清浅的耳膜,沈清浅一口郁气翻滚上涌直逼喉头,她身子一震,直直呕出一大口鲜血。
“小姐——”
“小姐,你醒醒……”